20160731-練乙錚:別了《信報》
練乙錚:別了《信報》 2016/7/31 — 23:00 來不及在我的專欄講的七句話,請大家代我表白: 一、 多謝所有關心我的人,包括傳媒、政界和學界的讀者、朋友、同事、同文,以及一些素未謀面的中外人士。不少人替我感到不平,我都心領,但希望大家節怒。我其實不難過,反而感謝《信報》讓我斷斷續續佔用它的版面整整二十五年;我在信報寫評論,是從1991年開始的,到今天剛好四分之一世紀。97之後,特別是在這幾年的氣候裡,報紙還容忍我在專欄裡「大放闕詞」直到上周,想必是有人替我擋了很多風風雨雨,所以儘管今天要封筆了,我還是心懷感激。 二、 我讀理科出身,文字工作非我本能,書寫從來都十分吃力,不像莫札特作曲那麼量大質高。近幾年每周兩篇各四千字左右的文章,從構思、查找資料到成文,總得花我五個以上的工作天、每天起碼十三四個小時;遇上要出門遠行,更會事先選好日子,算準在舟車上可拿著平板揮指疾書的小時數,甚至搞清楚了能否在轉機空檔裡用機場的Wi-Fi把稿件送出,然後才訂旅票,所以絕少脫期。如是者多年,著實辛苦,所以,收到《信報》的停筆通知的時候,主要是覺得如釋重負。 三、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2004年我給特府中央政策組辭退,自我流放海外;07年,當時新的《信報》高層力邀我回巢當主筆,我考慮了幾個月,終於答應,但講明只做兩年。2010年初約滿離任,我到日本教學,承諾不定期替《信報》寫專欄。13年初,《信報》高層跟我說,希望我寫多些,我鑑於時局需要,答允了,還辭去日本的教席,專心寫作。同年夏天,《信報》一連串「大地震」,至去年年中,連MD也去職;同時,我也聽到我的專欄也快要抽起的說法。今年三月底,《信報》通知我,因為經營困難,給我的潤筆要一下子減少約六成,專欄則還可以繼續。我與《信報》榮辱與共許多年,對此完全不介意。上周五,總編輯以電郵告訴我:改版停欄。為什麼? 四、 佔運之後,我同情年輕人,在我的文章裡支持他們提出任何關於2047香港二次前途問題的主張。採取這個態度,連一些朋友也不諒解,其實我的出發點很簡單,就是在年輕人提出激進觀點之時,希望幫助抵擋來自政權的打壓和一些不盡公正的指摘。例如有些新興團體主張港獨,一旦遭到政權對付,危險不會止於失去參選權,更會涉及人身自由與安危。我為此苦思之後,抽象繼承了台灣政治運動裡的「法理台獨」概念,向主張港獨的朋友們提出「法理港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