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212-天生不是寶貝,珍姐
天生不是寶貝,珍姐 非常人語 2015年02月12日 珍姐原名劉美珍。倒垃圾鮮有的青春少艾,但珍姐也曾年輕過。她廿多歲便入行,「同事通常都四十幾歲以上。」當年工廠妹不愁衣食,偏偏她一早看透世情,「我點都要做政府工,出糧準時,唔驚佢呃你,退休又有長糧。」現時每月千多元的長俸,果然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珍姐身高五呎不到,垃圾筒剛好到她的胸口。淘寶前,先把報紙鋪在垃圾筒的邊緣,避免兩脇在筒邊借力時,與垃圾筒貼身擁抱。十指卻直往白骨堆裡扒:「戴咗手套我做唔到嘢、感覺唔到。」酒樓廚房剛倒出來的湯渣還冒着煙,她不怕燙,不嫌髒,把大小骨頭逐一剔走。想到收養的幾十隻流浪狗有餸加,便打從心底裡笑出來。 她很清楚垃圾筒內有什麼寶貝。退休前,珍姐在食環署任職清潔工,一做廿多年,專責跟車,把垃圾運往堆填區,「稔灣,我睇住佢填滿。」快過精衞填海。珍姐不確定這是否她職業生涯的一項成就,只知香港人什麼都可以丟入垃圾筒。老人仙遊,故衣舊物是垃圾,「手痕摷吓啲衫袋,試過執到金鏈。」 鮮活的生命,原來又是垃圾。試過無數次,她把初生的小貓小狗從鬼門關拉回來。地盤遺下的唐狗、無人寵愛的病貓,她以仔女相稱。不出數年,便散盡退休金、申請破產,「我啲仔咪話囉:你有冇搞錯,搞到咁都仲係要養。冇辦法,鬼叫我鍾意佢,見到佢我又唔抵得。」一隻唐狗湊過來,與她臉貼臉,親吻着。 珍姐每日都會去飲茶。酒樓上下知道她「犬兒」眾多,都會通力合作。樓面阿姐悄悄⭃來一袋剩食,在枱底遞給她。相熟的雜工會把湯渣放在筲箕內,方便珍姐收集。垃圾站的阿姐準備好一小膠桶的水,讓她洗手,「大家拍爛檔,就算我未到,佢哋都搵嘢冚住,唔俾人丟嘢落去。」 整條供應鏈本來很完整,但街坊之間總有歹角。酒樓經理對此並不欣賞,是日更親自出馬,把湯渣直接倒入垃圾筒、送去垃圾站。肉味混雜了酸餿,食物就此變成垃圾。珍姐盯着那堆骨和肉,恨得牙癢癢:「嘥晒啲湯渣,正衰人!」一邊力挽狂瀾,希望能抓回一點點。不知就裡的路人在眼望望,以為她精神有問題。 珍姐推着空空如也的膠箱歸去,盤算着要開幾多罐頭、撈幾多飯,才能應付百隻貓狗的晚餐。混飯吃勞累,何不餵乾糧了事?「佢哋食慣香口嘢。食乾糧係做少好多,但好熱氣。而且食飯襟飽。」她的狗場位於屯門藍地的荒僻之地。若滿載而歸,日曬雨淋徒步半小時其實也相當吃力,尤其是珍姐已經五十有八,腦內還有一個計時炸彈。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