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821-紐約時報:隨著年齡增長,我們的創造力哪兒去了?

紐約時報:隨著年齡增長,我們的創造力哪兒去了?
2017年8月21日


不久前的一天,4歲的奧吉——戈普尼克(Gopnik)家的孫輩——聽到他的祖父在哀嘆,「真希望做回孩子。」奧吉稍作思考,給出了一個建議:爺爺應該停止吃一切蔬菜。這是個巧妙的邏輯:吃蔬菜讓孩子成為強壯的大人,那麼不吃蔬菜就可以逆轉這一進程。

成人是不可能想出這種主意的。但任何一個4歲孩子都有類似的故事。即使最具有想像力的成人,似乎都無法與年幼的兒童比拼創造力。


這種產生不尋常想法的能力,是如何隨著年齡漸長而改變的呢?是不是從青春期開始枯萎的?還是在那之前?為了調查這些問題,我們和一些同事近日展開了幾項實驗,並在發表於《美國國家科學院院刊》(Proceedings of the National Academy of Sciences)的一篇新論文中做了闡述。

我們從一組年齡不一的參與者入手,其中有4–5歲的學齡前兒童;6–11歲的孩子;12–14歲的青少年;以及成年人。在我們給參與者設定的場景中包含一台實體機器,在以特定方式組合積木時會發亮,此外的方式都不會亮。有兩種假設可以說明機器的運行原理。一種是普通的、明顯的方式:個別積木可以讓機器發亮,還有一些積木則不起作用。還有一種比較不尋常的方式:不同積木的組合可以讓機器發亮。

我們另外還給參與者準備了一個場景,同樣存在兩種可能的解釋。這個場景是社會性的:我們講了一個故事,說的是薩麗嘗試了滑板,而喬茜不願玩踏板摩托。為什麼?通常的解釋是,薩麗和喬茜的個人特質決定了她們的行為——也許薩麗比喬茜更有膽量。然而還有一種不尋常的、但同樣有道理的解釋,即需要考慮到情境——也許滑板比踏板摩托更安全。

面對這兩個場景,大多數成人的確會選擇某一塊積木或薩麗的個性角度——他們給出的是最顯而易見的解釋。

接下來我們加入了一點變化。另一組參與者看到了同樣的場景,但這一次他們看到了額外的一系列事實,導致不尋常解釋出現的機率會大於尋常的解釋。參與者會選擇尋常的解釋,還是嘗試新鮮的角度?

在對實體機器的解釋上,規律是很清晰的。學齡前兒童會得出有創意的、不尋常的解釋。學齡兒童的創意相對較少一些。到了青春期出現急劇下滑。青少年組和成年組選擇平常解釋的可能性最大,儘管有時這解釋與數據不符。

但在社會性問題上出現了另一種規律。學齡前兒童得出不尋常解釋的機率依然比6歲兒童或成人高。然而在這裡,最具創意的群體變成了青少年。無論是6歲兒童還是成年人,得出不尋常解釋的可能性都低於這個年齡段的人。

為什麼創造力總體上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下降?其中一個原因是年紀越大,知道的越多。這在多數時候當然是一種優勢。但這也會導致我們忽視那些有悖於我們的既有認知的跡象。我們變得過於固守陳規。

與此相關的是,這些解釋涉及兩種思維方式的對立,也就是電腦科學家所說的「探索」(exploration)與「利用」(exploitation)。每當遇到新問題,我們成年人通常會利用迄今獲得的知識。我們試圖迅速找到一個相當不錯的解決方案,要與已有的方案差不多。而探索型思維方式會嘗試新的東西,可能會促使我們得出一個不那麼尋常的想法,一個不顯見的解決方案,一項新的知識。但與此同時,這可能也意味著我們會浪費很多時間在完全不可行的瘋狂假設上,學齡前兒童和青少年都有這個傾向。

這一理念也許可以解釋人類童年和青春期這個演化怪象。我們人類有著格外漫長的童年和沒完沒了的青春期。為什麼要讓幼年人類經歷如此漫長而無助的階段,讓成年人類要花那麼多時間和精力去照顧他們?

答案:童年與青春期可能是用來化解探索與利用的對立的,這至少是一部分目的。在面對成人生活的嚴酷與真切現實之前,我們可以在人生的這幾個階段去探索。青少年可能已經不太關心實體世界是如何運轉的。但他們會非常用心地探索社會的組織方式。這也許有助於新生的一代人去改變世界。

本文作者Alison Gopnik和Tom Griffiths是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的心理學教授。Alison Gopnik是《園丁與木匠》(The Gardener and the Carpenter)的作者;Tom Griffiths和Brians Christian是《你應該按照這些算法生活》(Algorithms to Live By)的作者。


翻譯:經雷
紐約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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