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925-明報：什麼人訪問什麼人：黃潤達——一日做足半日，街工做足一世
明報：什麼人訪問什麼人：黃潤達——一日做足半日，街工做足一世
20160925
【明報專訊】梁耀忠你聽說過；街工你也不陌生。街工就是梁耀忠，梁耀忠便是街工的，你自然知道。
只是除了街工梁耀忠，還有一個街工達，你卻未必很有印象。
街工達全名黃潤達，紮根葵青，過去立法會選舉代表街工出戰主場新界西，以20,974票落敗，未能承接梁耀忠的衣缽，不過36歲的他，卻繼承了白頭佬的早生華髮。
「我的確是做了區議員後才這麼多白頭髮。」不過想撩他說說笑打開話匣子，街工達卻永遠是一本正經八股地回答，和他揼石仔、密密做的務實作風一脈相承。他的辦事處也是實而不華，繁忙如昔日電視劇中的雜差房，6張寫字枱，6個員工同時在為6個街坊「落口供」，接「個案」。
對，最近也流行講「個案」，不如就由「個案」說起。
鄺俊宇說自己一年可以接超過2000個個案，同樣是區議員出身的街工達也會說，一年千幾二千個是常識。已經是3屆區議員的他，清楚記得自己是2002年8月1日加入街工︰「當年我社工系畢業，那時覺得做社工空間好小，可以帶來的社會改革不多。」
那為何選擇加入街工？答：「因為我不甘心只做個案。」
問：梁耀忠超區勝出，但他自己上屆在新西的43,799票，你只能承接到不足一半，為什麼？
答：其實各區也反映到這個狀况，跌了一半左右。阿忠自己的選區（葵芳），上一屆他有2800票，今次只有1400票過到比我。但我自己的選區（葵涌）則沒有跌，反而有增長，反映地區的街坊肯定是認人的。
樁腳未折 社區關係仍然堅
今次樁腳票不是沒有發揮效果，像民主黨，他們很大程度也是靠地區樁腳票贏回來。所以當蔡子強說地區樁腳票效果減弱了，我同意，可能比起受政治形勢帶動而來的票源是會弱了一點，但樁腳票那一種靠居民關係、地區組織的堅實力量，仍然在發揮他的力量。
假如每一次選舉，整個泛民主派也要靠社會形勢帶動才贏到的話，在我的角度也不是一個健康的現象。社會形勢忽然傾向某一邊，民主光譜愈拉愈闊，要愈來愈激進，去講一些切合當時氣氛的社會議題，才拿到票的話，那是否大家一窩蜂走向這邊呢？
推動民主不應 不止講議題做個案
問：如何看朱凱廸在訪問中說，對於鄺俊宇說自己一年可以接2000個個案覺得很難受，因為做立法會議員任務不是接個案，而是推動香港民主運動，突破政治困局？
答：我不認為阿廸在踩我們。
我的理解是，他認為立法會議員不應單停留在只接「個案」的層次。即傳統泛民主派那種做「個案」的模式，代表你去解決了問題，就「搞掂咗」，這一種我也不很認同。
我希望是透過找到一些「個案」的共同問題，比如去開小組，循制度上去，透過一種集體的政策商議，集體去解決問題，而不是單純停留在「個案」層面。
比如我們最近在講「低收入家庭津貼」，政策預計有70萬人受惠，最終只有7萬個案獲批，為什麼？因為很多門檻太嚴謹，留難了一些街坊，我們便盡量去幫。慢慢發現原來有很多人也有同樣的問題，那我們便一起討論，應該點做，點放寬，同政府去fight，不過，這些未必是傳媒最focus的事。
問：敗選與你個人表現有關嗎？
答：可能我在論壇上表現不好，帶不到一種希望給選民，這或許與我給人的感覺個性太柔弱，不會主動去攻擊別人有關。
以前梁耀忠選時，社會矛盾未去到那麼激烈，大家還會想找一個做實事的人。假如梁耀忠今屆選新西，我相信也有危機。社會上有部分人希望求變。這是我們必須要承認的，我們這些政黨也希望改革，但很多選民會覺得「我等唔切了，你不能再代表到我。我寧願投朱凱廸」，甚至乎鄭松泰也可能是代表一種新的希望。我們要去想如何回應這一班選民。
區會深耕 立會要宏觀
問：民協地區全軍覆沒、區議會老將陳琬琛掛着公民黨的招牌最後也因支持度低下而要棄選保大局，反映選區議會和選立法會是兩種玩法？
答：我同意。區議會是深耕細作，要保一個區，夠勤力的話，論政質素不是太高也可以回應到街坊的要求。
問：可不可以這樣說，區議會培育出的人，未必適合立法會的戰場？
答：這個是事實。我自己未來要面對的是個人如何去轉變。要再積極，再宏觀點去看整個社會的問題，我們在立法會選舉也講得到一些問題的，只不過相比之下，可能別人會講得更透澈。而我們就好似，都有講，但又不會給人感覺是你真的回應到喎。
舉個例子，橫洲事件，我們也有跟進。我們也有和居民去傾，但可能這些傳統手法不足夠，可能應該是要去組織多些村民去做多些抗爭，不過當然後來他們也找了朱凱廸幫手。
其實我們後來除了立場表達支持阿廸外，也有在社區鼓勵街坊支持，儘管不多，也收集了千幾二千個簽名，在謝票的過程中，嘗試跟街坊解釋，這些政治暴力是我們社會不容許的。
不是政治明星 「一步步來啦」
問：傳統泛民政黨以區議會包圍立法會的模式，還可以持續嗎？你看公民黨從來不靠地區，就可以爆一個政治明星出來，空降取得議席？
答：那可以是撞手神的，是否保證每一次也可行？ 他們可能是一些政治明星或英雄，我自己選舉裏面也有口號：我不是明星，也不是英雄。楊岳橋他能言善道，朱凱廸也有他的政治魅力。但在地區中也需要有一不同的人，否則，你在戰場中會輸晒畀民建聯。
一步步來啦，先是個人，而在街工的層面，也要思考是否可以繼續去透過講一些基層勞工的議題，去令選民相信我們可以帶來另一種改革呢？ 社會議題是很多的，絕對不純粹單一，現在可能講土地房屋問題，或牽涉中港矛盾的，但社會下個議題是什麼？ 可能是關於基層勞工也不出奇？
（如果碼頭工運是2015年才爆出來，阿人應該會當選無誤）是啊，因為個社會氣候不同了嘛，不是社會上沒有勞工議題，只是他現在不是社會上大部分人的first priority。
問：這種等法好像很被動？
答：比如你話我是不是要抄朱凱廸？那也要看我團體的根本和個人的風格，我覺得社會上是多元的。如果個個也是朱凱廸，有個街坊有個案、具體的問題，不是地區性的，而是制度性的，必須要由立法會議員在政策層面上跟進；他跑來跟你說，但發現原來你只搞自己專注的運動或議題，最後找上民建聯工聯會，那這對於民主運動是不是好事呢？
又比如阿廸會提出改革鄉議局，我們也曾經收過非原居民的投訴，也試過協助他們，簡單的牽涉收地，有些非原居民因為長年找不到應向誰交租金，發展商便抓着這點去土審乘機收地，於是我們便……
問：我留意到你看問題的方法很多時候會自動走到細節，是否來自區議員的training？
答：不了解細節，如何明白個問題。如果全部都講官商勾結，到時候真的面臨收地發展，村民的安置由誰去協助？我們不能夠不考慮他們現實面對的問題。
問：但你經歷了立法會選舉，應該明白走細節注定低收視啊？
答：明白的。但同時我亦體會到，有些問題是社會更加應該關注多一些。個個也講退休保障，那你看不看到長者在社區的照顧問題呢？我在整個論壇中提了兩次，沒有人關心。我承認我的表達方式是有問題的，可能是因為我們長期花時間和精力在地區和街坊建立關係，以致在表述上，效果有落差。
問：其他人在論壇上講一句說話，吸引到一萬人的注意，有一萬個likes，你用那種一對一的落區方式，可能要在區內對一萬個人說同一番話，才收到效果？
答：我同意是不efficient的。但那一萬個likes，當中可能有9000幾個已經是有意識的人，所以其實我們沒有改變過沒有意識的人。對於不是太熱中政治的人，我們能不能也講出他們的想法，爭取他們的認同呢？
舉一個例子，如果我們街工不再選，或者當時棄選，我們的票會流向哪裏呢？ 不一定會流向民主派的，可能有部分也會流過建制派的。我們是在擴闊另一堆比較溫和，相對淺黃的票。這些人，他們也是支持民主派的，但也會想要一些做地區工作，哎，那街工便適合我了。
我不是刻意去做這些開拓，但我起碼有責任先去穩住這些票。
阿忠退我要上 老婆問點解
問：你的花名好像是叫十二達？
答：（尷尬笑）同事改的，因為有同事問我每日做幾多個鐘，我想了想，應該是一日12小時。
問：咁都得？你結咗婚未？
答：結咗。所以如果你問我有無家庭壓力呢？有，但是，這個是我自己的選擇來嘛。（你老婆有無哦你）有㗎，咪話，點解，嗯，點解你要選擇街工囉。
大家都覺得，假如阿忠退休的話，要上的話很大機會是我，那她會問：「為什麼一定是你？街工內沒有其他人了嗎？」
問：你今年36歲，非建制派的陣營，最年輕的新晉議員只有22歲，對於個人仕途，有什麼打算？
答：如果，街工生存到，可能會做一世。
後記﹕老婆—頑石的眼淚
訪問沒有洋蔥，卻有眼淚。
十二達說想在街工做一世，我嘩然，因為政治人物除了Never say never外，似乎也應盡量避免山盟海誓，他開始支吾：「暫時想不到，在個人仕途或政治參與上有其他想法。要不然就，可能到最後，完全轉去做其他的事情，追求自己更個人的事情。」然後整個人陷入沉思，再問：「但街工的理念不已經是你想追求的嗎？」他又頃刻釋然，繼而鄺俊宇上身，逗號滿天：「是的，我現在便是在，是的……如果不是，家裏壓力的話，其實，我自己覺得OK的。」然後，自提起老婆便在眼眶晃動良久的兩粒眼淚，終於跌下來：「咁我對生活要求又不是很高。」
黃潤達是誰？黃潤達便是街工。
街工在選民心目中的位置，他清楚明白：「街工對於他們來說，是幾好的，不錯的。但自己家裏配票時，可能一票會畀咗朱凱廸，一票畀阿銘希望佢係議會拉布，又或者阿人比較緊要一點。至於我們，沒有很大的危機，起碼又不是第一個會畀人話滅黨的人，大家配票時未必想到要留一票給你，但我只能話我們還有一班人會繼續支持你，是我們日積月累下來的，那我們怎能去放棄這一批支持者？」
賽後檢討，他說或許是時候改變了，忽然間，我反而希望他不要變。
答：黃潤達，又名街工達，樂見有新人撼動權力結構要害，也不忘在一邊默默耕耘，修補民心。訪問翌日在臉書上載了自己一天的工作日誌：「08:00 起身/ 09:30 葵興與食環和機電署開會/ 12:00 葵芳接受記者訪問/ 14:15 北角到廉署要求徹查李寶蘭事件/ 15:30 旺角法援署協助街坊/ 16:30 荃灣開會討論開設社團及慈善團體手續...24:00 左右回到家中，但我的仔仔己睡了……」
真正擔當得起「深耕細作」的民主派敗選人，之一。
問：梁仲禮，「星期日生活」記者，不稱職的選民。看選舉論壇時自動波飛走黃潤達的發言，只看格劍駁火的環節，所以不記得有人在選舉論壇上提過長者照顧的問題。
（敗選者系列之二）
文﹕梁仲禮
圖﹕劉焌陶
編輯﹕何敏慧
fb﹕http://www.facebook.com/SundayMingpao
20160925
【明報專訊】梁耀忠你聽說過；街工你也不陌生。街工就是梁耀忠，梁耀忠便是街工的，你自然知道。
只是除了街工梁耀忠，還有一個街工達，你卻未必很有印象。
街工達全名黃潤達，紮根葵青，過去立法會選舉代表街工出戰主場新界西，以20,974票落敗，未能承接梁耀忠的衣缽，不過36歲的他，卻繼承了白頭佬的早生華髮。
「我的確是做了區議員後才這麼多白頭髮。」不過想撩他說說笑打開話匣子，街工達卻永遠是一本正經八股地回答，和他揼石仔、密密做的務實作風一脈相承。他的辦事處也是實而不華，繁忙如昔日電視劇中的雜差房，6張寫字枱，6個員工同時在為6個街坊「落口供」，接「個案」。
對，最近也流行講「個案」，不如就由「個案」說起。
鄺俊宇說自己一年可以接超過2000個個案，同樣是區議員出身的街工達也會說，一年千幾二千個是常識。已經是3屆區議員的他，清楚記得自己是2002年8月1日加入街工︰「當年我社工系畢業，那時覺得做社工空間好小，可以帶來的社會改革不多。」
那為何選擇加入街工？答：「因為我不甘心只做個案。」
問：梁耀忠超區勝出，但他自己上屆在新西的43,799票，你只能承接到不足一半，為什麼？
答：其實各區也反映到這個狀况，跌了一半左右。阿忠自己的選區（葵芳），上一屆他有2800票，今次只有1400票過到比我。但我自己的選區（葵涌）則沒有跌，反而有增長，反映地區的街坊肯定是認人的。
樁腳未折 社區關係仍然堅
今次樁腳票不是沒有發揮效果，像民主黨，他們很大程度也是靠地區樁腳票贏回來。所以當蔡子強說地區樁腳票效果減弱了，我同意，可能比起受政治形勢帶動而來的票源是會弱了一點，但樁腳票那一種靠居民關係、地區組織的堅實力量，仍然在發揮他的力量。
假如每一次選舉，整個泛民主派也要靠社會形勢帶動才贏到的話，在我的角度也不是一個健康的現象。社會形勢忽然傾向某一邊，民主光譜愈拉愈闊，要愈來愈激進，去講一些切合當時氣氛的社會議題，才拿到票的話，那是否大家一窩蜂走向這邊呢？
推動民主不應 不止講議題做個案
問：如何看朱凱廸在訪問中說，對於鄺俊宇說自己一年可以接2000個個案覺得很難受，因為做立法會議員任務不是接個案，而是推動香港民主運動，突破政治困局？
答：我不認為阿廸在踩我們。
我的理解是，他認為立法會議員不應單停留在只接「個案」的層次。即傳統泛民主派那種做「個案」的模式，代表你去解決了問題，就「搞掂咗」，這一種我也不很認同。
我希望是透過找到一些「個案」的共同問題，比如去開小組，循制度上去，透過一種集體的政策商議，集體去解決問題，而不是單純停留在「個案」層面。
比如我們最近在講「低收入家庭津貼」，政策預計有70萬人受惠，最終只有7萬個案獲批，為什麼？因為很多門檻太嚴謹，留難了一些街坊，我們便盡量去幫。慢慢發現原來有很多人也有同樣的問題，那我們便一起討論，應該點做，點放寬，同政府去fight，不過，這些未必是傳媒最focus的事。
問：敗選與你個人表現有關嗎？
答：可能我在論壇上表現不好，帶不到一種希望給選民，這或許與我給人的感覺個性太柔弱，不會主動去攻擊別人有關。
以前梁耀忠選時，社會矛盾未去到那麼激烈，大家還會想找一個做實事的人。假如梁耀忠今屆選新西，我相信也有危機。社會上有部分人希望求變。這是我們必須要承認的，我們這些政黨也希望改革，但很多選民會覺得「我等唔切了，你不能再代表到我。我寧願投朱凱廸」，甚至乎鄭松泰也可能是代表一種新的希望。我們要去想如何回應這一班選民。
區會深耕 立會要宏觀
問：民協地區全軍覆沒、區議會老將陳琬琛掛着公民黨的招牌最後也因支持度低下而要棄選保大局，反映選區議會和選立法會是兩種玩法？
答：我同意。區議會是深耕細作，要保一個區，夠勤力的話，論政質素不是太高也可以回應到街坊的要求。
問：可不可以這樣說，區議會培育出的人，未必適合立法會的戰場？
答：這個是事實。我自己未來要面對的是個人如何去轉變。要再積極，再宏觀點去看整個社會的問題，我們在立法會選舉也講得到一些問題的，只不過相比之下，可能別人會講得更透澈。而我們就好似，都有講，但又不會給人感覺是你真的回應到喎。
舉個例子，橫洲事件，我們也有跟進。我們也有和居民去傾，但可能這些傳統手法不足夠，可能應該是要去組織多些村民去做多些抗爭，不過當然後來他們也找了朱凱廸幫手。
其實我們後來除了立場表達支持阿廸外，也有在社區鼓勵街坊支持，儘管不多，也收集了千幾二千個簽名，在謝票的過程中，嘗試跟街坊解釋，這些政治暴力是我們社會不容許的。
不是政治明星 「一步步來啦」
問：傳統泛民政黨以區議會包圍立法會的模式，還可以持續嗎？你看公民黨從來不靠地區，就可以爆一個政治明星出來，空降取得議席？
答：那可以是撞手神的，是否保證每一次也可行？ 他們可能是一些政治明星或英雄，我自己選舉裏面也有口號：我不是明星，也不是英雄。楊岳橋他能言善道，朱凱廸也有他的政治魅力。但在地區中也需要有一不同的人，否則，你在戰場中會輸晒畀民建聯。
一步步來啦，先是個人，而在街工的層面，也要思考是否可以繼續去透過講一些基層勞工的議題，去令選民相信我們可以帶來另一種改革呢？ 社會議題是很多的，絕對不純粹單一，現在可能講土地房屋問題，或牽涉中港矛盾的，但社會下個議題是什麼？ 可能是關於基層勞工也不出奇？
（如果碼頭工運是2015年才爆出來，阿人應該會當選無誤）是啊，因為個社會氣候不同了嘛，不是社會上沒有勞工議題，只是他現在不是社會上大部分人的first priority。
問：這種等法好像很被動？
答：比如你話我是不是要抄朱凱廸？那也要看我團體的根本和個人的風格，我覺得社會上是多元的。如果個個也是朱凱廸，有個街坊有個案、具體的問題，不是地區性的，而是制度性的，必須要由立法會議員在政策層面上跟進；他跑來跟你說，但發現原來你只搞自己專注的運動或議題，最後找上民建聯工聯會，那這對於民主運動是不是好事呢？
又比如阿廸會提出改革鄉議局，我們也曾經收過非原居民的投訴，也試過協助他們，簡單的牽涉收地，有些非原居民因為長年找不到應向誰交租金，發展商便抓着這點去土審乘機收地，於是我們便……
問：我留意到你看問題的方法很多時候會自動走到細節，是否來自區議員的training？
答：不了解細節，如何明白個問題。如果全部都講官商勾結，到時候真的面臨收地發展，村民的安置由誰去協助？我們不能夠不考慮他們現實面對的問題。
問：但你經歷了立法會選舉，應該明白走細節注定低收視啊？
答：明白的。但同時我亦體會到，有些問題是社會更加應該關注多一些。個個也講退休保障，那你看不看到長者在社區的照顧問題呢？我在整個論壇中提了兩次，沒有人關心。我承認我的表達方式是有問題的，可能是因為我們長期花時間和精力在地區和街坊建立關係，以致在表述上，效果有落差。
問：其他人在論壇上講一句說話，吸引到一萬人的注意，有一萬個likes，你用那種一對一的落區方式，可能要在區內對一萬個人說同一番話，才收到效果？
答：我同意是不efficient的。但那一萬個likes，當中可能有9000幾個已經是有意識的人，所以其實我們沒有改變過沒有意識的人。對於不是太熱中政治的人，我們能不能也講出他們的想法，爭取他們的認同呢？
舉一個例子，如果我們街工不再選，或者當時棄選，我們的票會流向哪裏呢？ 不一定會流向民主派的，可能有部分也會流過建制派的。我們是在擴闊另一堆比較溫和，相對淺黃的票。這些人，他們也是支持民主派的，但也會想要一些做地區工作，哎，那街工便適合我了。
我不是刻意去做這些開拓，但我起碼有責任先去穩住這些票。
阿忠退我要上 老婆問點解
問：你的花名好像是叫十二達？
答：（尷尬笑）同事改的，因為有同事問我每日做幾多個鐘，我想了想，應該是一日12小時。
問：咁都得？你結咗婚未？
答：結咗。所以如果你問我有無家庭壓力呢？有，但是，這個是我自己的選擇來嘛。（你老婆有無哦你）有㗎，咪話，點解，嗯，點解你要選擇街工囉。
大家都覺得，假如阿忠退休的話，要上的話很大機會是我，那她會問：「為什麼一定是你？街工內沒有其他人了嗎？」
問：你今年36歲，非建制派的陣營，最年輕的新晉議員只有22歲，對於個人仕途，有什麼打算？
答：如果，街工生存到，可能會做一世。
後記﹕老婆—頑石的眼淚
訪問沒有洋蔥，卻有眼淚。
十二達說想在街工做一世，我嘩然，因為政治人物除了Never say never外，似乎也應盡量避免山盟海誓，他開始支吾：「暫時想不到，在個人仕途或政治參與上有其他想法。要不然就，可能到最後，完全轉去做其他的事情，追求自己更個人的事情。」然後整個人陷入沉思，再問：「但街工的理念不已經是你想追求的嗎？」他又頃刻釋然，繼而鄺俊宇上身，逗號滿天：「是的，我現在便是在，是的……如果不是，家裏壓力的話，其實，我自己覺得OK的。」然後，自提起老婆便在眼眶晃動良久的兩粒眼淚，終於跌下來：「咁我對生活要求又不是很高。」
黃潤達是誰？黃潤達便是街工。
街工在選民心目中的位置，他清楚明白：「街工對於他們來說，是幾好的，不錯的。但自己家裏配票時，可能一票會畀咗朱凱廸，一票畀阿銘希望佢係議會拉布，又或者阿人比較緊要一點。至於我們，沒有很大的危機，起碼又不是第一個會畀人話滅黨的人，大家配票時未必想到要留一票給你，但我只能話我們還有一班人會繼續支持你，是我們日積月累下來的，那我們怎能去放棄這一批支持者？」
賽後檢討，他說或許是時候改變了，忽然間，我反而希望他不要變。
答：黃潤達，又名街工達，樂見有新人撼動權力結構要害，也不忘在一邊默默耕耘，修補民心。訪問翌日在臉書上載了自己一天的工作日誌：「08:00 起身/ 09:30 葵興與食環和機電署開會/ 12:00 葵芳接受記者訪問/ 14:15 北角到廉署要求徹查李寶蘭事件/ 15:30 旺角法援署協助街坊/ 16:30 荃灣開會討論開設社團及慈善團體手續...24:00 左右回到家中，但我的仔仔己睡了……」
真正擔當得起「深耕細作」的民主派敗選人，之一。
問：梁仲禮，「星期日生活」記者，不稱職的選民。看選舉論壇時自動波飛走黃潤達的發言，只看格劍駁火的環節，所以不記得有人在選舉論壇上提過長者照顧的問題。
（敗選者系列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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