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713-蘋果:【野人周記】心耕,深耕,荔枝窩

蘋果:【野人周記】心耕,深耕,荔枝窩
2018年07月13日


城市人變身一日農夫。

【野人周記】
小暑翌日,風和日麗,有陣雨。乘渡輪穿過風景秀麗的印洲塘,不是來吹風,亦非來看景,而是應「心耕」小組召喚,春茬稻熟,到荔枝窩收米。

城市發展,香港的稻田消失了幾十年,當重新出現時,幾乎總是伴隨着某種抗爭。九十年代落馬洲支線計劃興建高架橋穿越觀鳥天堂塱原濕地,在各界反對聲下得以煞停,為保存濕耕農地的雀鳥生境,長春社與當地農民合作復耕,2006年開始種米,2012年初夏第一次在本地親睹稻熟的金黃,地點就在塱原。2011年周思中等人在元朗八鄉山邊發起「生活館」,是反高鐵守護菜園村運動的延續,城市人變農夫,為了重現昔日村民種米的合作關係;然後就是朱凱廸2016年初發起的「新界有種米」計劃,在八鄉、蕉徑、塱原及新田復耕種米,藉以推動永續農業。曾跟一位訪港的外地朋友談及香港復耕稻米,她提出一個有趣的觀察:在香港種米,是一個讓城市人醒悟、跳出「經濟至上」框框的學堂,要不就是一個保育生境的功能性運作。這個結論,似乎還差一點點,因為我還沒有帶過她到荔枝窩。

荔枝窩復耕,是一個客家圍村「重建家鄉」的故事,緣起於對不少離鄉村民並無意願賣掉祖屋、仍夢想有日告老還鄉的了解。2009年,由剛卸下天文台長一職的林Sir林超英牽頭,聯合香港大學、鄉郊基金和綠田園基金一班專業農夫,開始在這座荒廢多年的偏遠客家村莊推動復耕。讓村莊復活,先要復耕,那是村的「氣」之所在。當荒廢已久的稻田重新長出稻米,回村祭祖的村民幾十年後再次吃到出自祖地的飯,是一種跟家鄉重新建立關係的感動,「覺得成條村好似返番晒嚟」。「心耕」小組四位女將,就是當年的開荒牛之一。
「心耕」,來自英文MIND、四位成員名字的首個字母。2014年夏天,因為荔枝窩一個務農課程,志在種米的Monti、Ivy、Natalie和Daisy相識相知,結成「心耕」小組。四人背景各異:召集人Natalie是位曾到台灣學農、喜歡當義工卻自覺三分鐘熱度的學生;Ivy曾在澳洲留學,是主修環境科學的養魚專家;Monti現職藝術工作者,而Daisy則曾是銀行的行政人員。

跟很多新一代的城市米農不同,她們都是小時候曾於農村生活,又或者是農科相關的學生,對務農一事,並不陌生,對於種米,仍是要邊做邊學,但目標十分明確:種出好米,與人分嚐。深耕四年,經歷了初期開墾的艱辛、去年洪水氾濫的慘況,引入台南的16號米(日本新潟越光米的改良種),已種到第五茬了,開始掌握技術,產的米也越來越好吃。熟了的稻穗不等人,收米,是一件需要人手且要快速完成的事,從前依靠同村義工和朋友協助,身為環境藝術家的Monti,今年開始了結合藝術創作的收割活動,禾草會用作名為「土磚絮語」的創作的原材料。

反常乾旱的抽穗揚花季節,造就了春茬米的豐收,稻田面積不算大,沉甸甸的稻穗在薰風中搖晃,仍有種稻海翻騰的氣勢。義工中不乏孩子,他們都是習慣隨父母參加戶外活動的一群,烈日下在爛泥地上東奔西跑,也樂此不疲,參加收米,卻還是第一次。從拿起鐮刀收割、打榖到紮草,親身體驗「粒粒皆辛苦」,是很有效的學習過程。

辛勤過後,大家到溪邊清洗泥濘,也消消暑氣,孩子們彷彿精力無限,繼續在水中嬉戲。也許他們長大後,不會再跟土地如此貼近,當一日農夫,起碼學懂要珍惜食物,知道人跟土地的連繫,不會輕言把賴以生存的土地,送上開發房地產的不歸路。

台南16號——日本新潟「越光米」的台灣改良種。

孩子參與收割、打榖至紮草的過程,親身體驗「粒粒皆辛苦」。

小資料:
•馬料水─荔枝窩街渡:逢周日,馬料水開9:00,荔枝窩開15:30,航程1.5小時
•荔枝窩村內有士多補給

撰文:Daniel-C
好山愛水的城市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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