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422-陸昕慈:中港融合須自我閹割?

陸昕慈:中港融合須自我閹割?
21:36 22/4/2015

■香港製造業不斷北移,產業結構出現失衡。資料圖片

練乙錚日前在《信報》撰文,分析1997年後香港GDP跑輸給新加坡的原因,不在於「有人搞搞震」,關鍵在於製造業的轉移。1990年代前GDP增長不相伯仲的星港兩地,在九七之後漸漸出現差距,原因在於香港自1980、90年代以來進行陸港兩地產業融合,製造業被掏空;而新加坡因為與大陸保持了一定的政經距離,才能夠保住一定規模的高增值製造業。到現在,新加坡製造業佔比仍然有20%,與發達國家服務業佔七、八成、製造業佔比一到兩成的經濟結構相符;而香港製造業GDP產值佔總產值僅1%,經濟結構已經完全失衡。
香港如今的產業,是相當兩極化的——一部份高收入高教育水平人士居於金融、教育等精英行業,大部份市民屬於收入低微的服務業人群;而電子、機械等有較高技術要求的高增值產業,則不見於香港,全部轉移到中國大陸。根據香港政府統計處的數據,香港這僅有的1%製造業,也局限於紡織、成衣、皮革等傳統行業,從業人員收入中位數常年徘徊在一萬港幣以下。製造業的北移,不僅使得香港GDP增長減慢,亦使得香港的貧富差距增加(如今香港堅尼系數已經升至0.54)。無怪乎有學者分析目前香港民怨沸騰,直指問題癥結在於階級之爭,是分配不均之故。


盲目迎合 放棄自身優勢

香港這樣「中空」的經濟結構,固然是中港融合過程中大陸低廉勞動力吸引港資北上的結果(大陸如今服務業與製造業分別佔GDP總值的五成和四成),亦是香港自我閹割的過程。回歸以來,港府推出各種政策和基金(譬如企業支援計劃),鼓勵企業和人才到大陸去發展內地市場。港府的初衷不一定是惡意,客觀上卻導致香港不假思索地迎合大陸標準,慢慢失去自身的制度優勢,於是國際政經地位下降,無奈之下不得不繼續依靠大陸。且不論政治的因素,經濟上如此惡性循環下去,香港成了中國的附庸經濟體,一旦大陸經濟下行,香港便會大受影響。
很不幸,這種閹割不僅僅局限在經濟領域。4月17日,港大副校長何立仁在港大學生會主辦的高桌晚宴中發言,指校方將在2022年強制學生至少參與一次赴大陸交流計劃才能畢業。面對學生質疑,何立仁回應話,「If you don't want to go to the mainland, don't come to HKU.」(何已收回言論)何立仁所講的新政策,名為「one international one mainland policy(一國際一中國政策)」。事實上,香港各所大學一直都有大學生赴外國或內地交流一學期或一年的計劃,只不過大部份學生選擇赴外國院校而已;如今港大強制性要求學生「一國際一中國」,很明顯是學界的中港融合之舉。
這種強制性的中港融合,固然能夠讓香港學生更加了解大陸國情,但卻不一定是能夠幫助學生學到真正的知識和有用技能。雖然筆者亦不認同香港學生對大陸的恐懼、排斥態度(這種保守心態,早晚會敗給大陸年輕人的開拓野心),但很明顯,香港的高官和校長們只看到了中港融合中的好處,卻有意無意忽略了其中的危險——香港明顯有比大陸更加國際化的教學環境,那麼強制所有大學生(尤其是傳媒、金融、審計等明顯大陸要向香港學習的專業)到大陸高校去,難道是為了學習大陸特殊的國情嗎?如果說香港兩極化的產業結構,是香港政治、資本掌舵人因為有利可圖主動向北移的結果,香港大學這樣強制性的重心北移,則是真正的自我閹割。
周日晚第34屆金像獎頒獎禮,吸引了不少平時不看電視的觀眾。可惜典禮溫吞保守,似足了如今的香港。乍一看各種懷舊,還以為是十年前的霑叔追思會;再一看各種荒腔走板的國語歌表演,還以為是香港回歸典禮。黃秋生大概是唯一的亮點,一向夠膽的他不僅打趣主辦方讓他頒最佳導演獎是「有商有量」、「袋住先」的結果,更逗得觀眾拍手喊出「我要真普選」。冷淡尷尬足一個小時的場面,至此終於稍微熱鬧了一下。如果不是主辦方自我閹割,擔心黃秋生「講嘢咁危險咁踩界」而婉拒其要求做大會司儀的要求,這場典禮應該會好看得多。同樣,如果不是香港如此不假思索與大陸融合,而是發揮自己的優勢,與大陸各取所需,應該不至於此。


陸昕慈
傳媒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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