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827-盧峯：減息降準無助中國擺脫「日本病」

盧峯：減息降準無助中國擺脫「日本病」
20:43 27/8/2015


中國政府在暴力救市失敗後無奈再出招救市。星期二突然宣佈來個「雙降」，降息及降低存款準備金率。簡單來說就是進一步開水喉，好讓更多資金進入金融體系，一方面紓緩資金緊張的情況，另一方面則希望放寬銀根鼓勵投資者重新入市，以免內地股市不斷跌了又跌，無底可守。
從救市的角度來看，減息降準比較王道，也跟國際社會正常的做法接近，至少比勒令企業高層或機構投資者買貨或派公安調查拘控所謂「惡意沽空」等胡來的措施好得多。發達經濟體如美國碰上金融市場大波動或泡沫爆破時的對策主要就是減息以增加貨幣供應及流通量，好讓不管買的賣的都不用擔心資金不足而無法交易。2001年科網股泡沫爆破，聯儲局主席格林斯潘就連番減息以穩住市場秩序及經濟。
然而，內地今次再出手救市對穩住股市難有甚麼幫助，對止住實體經濟的跌勢同樣不會有甚麼效果，反而會加劇內地政府再出手的壓力。
內地股市向來是不健全的市場，影響上落的不是經濟基本因素及供需，而是政府政策及政治氣候，經常出現「升到你唔信」及「跌到你唔信」的格局，根本不知道基本因素或支持位在甚麼地方。從去年秋天開始北京當局決定催生股市泡沫以救經濟，希望藉增加企業的融資渠道推動投資及內部消費。措施起初奏效，內地股市於去年十月開始猛升，連破三千、四千及五千大關，每天投入股市資金高達二、三萬億，一派「升到你唔信」的格局。但這種人為谷高股市的做法帶來的是巨大的股市泡沫，北京政府今年六月開始改變初衷，希望調控一下，減低「爆煲」壓力。


股民只想從股市脫身

誰知股市泡沫「易谷難收」，有形之手調控換來的是報復式下跌，恐慌性拋售。內地股市從六月底開始崩盤，迫使北京財金當局再變招來個暴力救市，藥石亂投般辣招、笨招齊出。可從過去一個多月的情況來看，內地政府出盡九牛二虎之力仍無法穩住股市，「國家隊」不斷進場的效果越來越差，顯見從投資者到企業到小股民對政府官員救市的能力已不再信任，到「國家隊」能起死回生已完全失去信心。在這種對政府缺乏信心、信任的情況下，再推新的救市招數如減息降準當然不管用，因為大家想着的是盡快從股市脫身，保住資金。
而在實體經濟方面，內地經濟大幅放緩的情況已明顯不過，即使總理李克強及手下財金官員不住口的說經濟增長仍可維持7%也掩蓋不了出口不振，工業生產收縮的困局。事實上要不是出口及工業生產疲軟，中國政府不會在八月中決定將人民幣貶值。
但是，今次經濟放緩並不是短期的問題，而極可能是「日本病」的翻版。所謂「日本病」有兩大病徵，其一是通縮揮之不去，其二是企業及銀行債務深重，投資、消費不斷萎縮。從中國的情況看，產能過剩以至工業品出廠價近一年多以來已不斷下跌，根本看不到有回升的瞄頭，其他如消費品、生活必需品除了豬肉價維持上漲外其他都處於跌勢，令中國逐步面對九十年代初日本泡沫經濟爆破後的超低通脹以至通縮情況。在超低通脹或通縮情況下，消費者傾向保留現金，延遲消費；負重債的內地企業則因為通脹太低債務負擔難以減輕，必須精簡節省成本及縮減未來投資。換言之，消費及投資未來一段時間都難有增長，進一步令經濟下滑。


影子銀行致資金黑洞

另一方面，內地金融體系特別是影子銀行系統（銀行以外的金融平台）不良貸款龐大，比例更不住上升，其中地方政府的「影子銀行」資金鏈更出現巨大壓力，隨時無以為繼，情況就像九十年代中日本部份銀行資不抵債成為「資金黑洞」一樣。當地方影子銀行集團無力提供新貸款時，地方政府固然沒有餘錢搞新項目或政績工程，中小企業更隨時有倒閉危機，不要說開展新投資。
更根本的是，投資者以至民眾對政府管理經濟的能力越來越失卻信心，越來越退而求自保。這樣下來，中國將跌入類似liquidity trap的資金黑洞，減息降準帶來的新增資金都儲起來，進不了實體經濟，再低的利息甚至零息都刺激不了消費及投資，令內地經濟進入不斷放緩萎縮的新常態。


盧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