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221-馮睎乾：在梁天琦和楊岳橋之間

馮睎乾：在梁天琦和楊岳橋之間
6:25 21/2/2016


計不到的，就用猜的，猜一猜最壞有多壞，如果最壞也不是太壞的話，go。──黎明
近日很多人談論該投梁天琦或楊岳橋，令我想起去年那張裙子照片，藍黑抑或白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我不是新界東選民，作為旁觀者，只想談談看了無數辯論後的感想。
楊粉多講策略：若梁分薄楊的票，周浩鼎很可能勝出，到時建制佔多數，夠票改議事規則，拉布就成絕響，因此在梁、楊之間，該集中投勝算較高的楊，以免民建聯漁人得利。
梁粉（此梁不同彼梁）也多數講策略：有些相信梁的民望跟楊差不多，甚至更高；有些相信即使周浩鼎當選，也沒什麼大不了，因為在餘下的半年會期內，不可能有空修改議事規則，故寧願賭一把，輸了也代價不高。
可見雙方爭論者都是講策略的人。最關鍵的問題似乎是：建制派能否在半年內修改議事規則？梁粉說「絕無可能」，因為《議事規則》第18條規定了工作的次序，「修改議事規則」屬「議員議案」，排在較後，而反對者也可用拉布來反「反拉布」。
楊粉回應：根據《議事規則》第15條，特首可召開緊急會議，一天就足夠廢除拉布；或立法會主席同意動用《議事規則》第91條，令《議事規則》第18條暫停執行，那麼「修改議事規則」也可優先處理。
梁粉又反擊：即使「修改議事規則」優先，建制派要夠票通過，也需要曾鈺成辭去主席之位，還要田北俊不倒戈，但兩人未必會這樣做。
楊粉即駁斥：你怎麼忽然信任建制派？竟指望曾鈺成、田北俊支持拉布？（下刪一萬字）
乍看之下，如果你真講策略，你的最終決定，很大程度上該建基於你相信議事規則有多大可能被修改（假如周浩鼎當選）。如果你相信無可能，「大局論」是廢話，該投你自己最認同的候選人──這意味着不少楊粉可轉梁粉。如果你相信很有可能，「大局論」就是重點，則梁粉該考慮投楊。但現實卻沒有這樣簡單。很多講策略的梁粉，即使相信梁有機會和楊雙雙落選，而議事規則也很可能因而被修改，也依然「執迷不悔」，為什麼呢？很多楊粉不明白，但我覺得可以用經濟學的前景理論（Prospect Theory）解釋。
根據前景理論，人承受損失後，會願意冒較高風險。舉例：現有兩個選擇：A是肯定給你賺$1000，Ｂ是一半機會賺$2000，一半機會什麼也沒有。如果你本來沒有虧損，多數選Ａ；如果你本身已蝕$2000，則多數選Ｂ。梁粉願意下注勝算不高的梁天琦，很可能因為無法忘記過去投票所帶來的挫敗感，故不介意承受較高風險。
前景理論也指出，人考慮不同選擇時，某選擇的價值，取決於它跟別的東西比較時的相對值，而非它自身的絕對值。對梁粉來說，楊當選的話，則立法會不過回復湯家驊未辭職時的狀況，相對變化是零，所以楊也是一個零。對楊粉來說，楊不當選，則表示將來不可能再拉布，相對於那個狀況來說，楊的價值就極高。參照點不同，選擇的價值自然不同。
然而對很多人來說，要耐心理解各方利害才下決定，將會比死更難受。為方便計，建議他們做這個思想實驗：投錯了要槍斃的話，你會投誰？以此作參照點，你會發覺什麼香港命運政治兩難，其實都是浮雲，而人生也簡明快樂得多了。
（編按：新界東補選候選人分別為劉志成、黃成智、周浩鼎、梁思豪、方國珊、梁天琦、楊岳橋。）


馮睎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