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226-任建峰：從親子議題看社會衝突

任建峰：從親子議題看社會衝突
21:26 26/2/2016

■近年社會上對「贏在起跑線」的教育模式有不少討論。資料圖片

最近實在太多沉重的政治議題，連我都覺得需要稍為休息，所以今個星期我會以親子議題作為起點。
星期二晚，老婆與我在兒子睡覺後開了電視看港台《視點31》，其中一個報道說到中產家長為小朋友報遊戲小組（PLAYGROUP，下稱為「PG」）。受訪的家長是典型中產人士，兩夫妻都要工作，身邊的家長都有帶小朋友上PG。三歲女兒現在去三個PG班，包括中文（因為家長發覺自己與女兒說英文說到女兒不懂中文）、跳舞、社交（當中夾雜一些學校面試技巧的內容），每個月花大概五千元。家長強調自己已經不算是「怪獸家長」。
報道還訪問研究幼兒教育的學者，她說很多PG的模式都是把一些社會上成年人的「標準答案」推給幼兒，反而會影響幼兒的創意及思維。她說在這種使小朋友連自己怎樣去玩都不能選擇的模式，很容易會為幼兒帶來心理障礙、甚至長大後會甚有無力感。但受訪的PG導師則說，現在讀書競爭大，社會要求又多，小孩要認識很多東西才能突圍而出。她指出，作為家長的就要想想自己對小朋友將來的看法。
老實說，這報道的內容的確是似曾相識。我見過有連自己英文都未說得好的家長與自己的孩子不停說英文，然後又送小孩去跟一些連英文都未說得好的導師去學英文。老婆與我亦曾遇過一些批評怪獸家長的家長，但原來與他們談下去時會發覺他們的小孩已在上六、七種課外班。到十幾二十間小學為小孩報名，然後家長自己或面試班不停地操練小孩的面試技巧就更不在話下。
不過，當與典型中產家長討論他們覺得這模式是否恰當時，他們幾乎都會異口同聲地對我說其實不想這樣做。但他們的確擔心社會競爭大，如果其他家長這樣做但他們又不跟隨，小孩就會輸在起跑線。他們亦相信，既然社會要求競爭、勤力，早一點給小孩學懂也好，免得他們長大後變得懶散。他們又說，教育制度是這樣，他們都沒有辦法。

社會問題不是在真空內產生
有不少人（包括我自己）都十分之不同意以上的作風。家長亦絕對不能把一切說到只是「社會的錯」，因為家長的態度都有份造就怪獸家長現象。但同時，我們是否應該不只懂譴責，而去看看這種現象的背後因素？政府政策製造學校之間的資源鬥爭，而這鬥爭亦間接被推到去學生、家長上。這鬥爭更促使家長變得虛偽，一方面扮從容、聲稱自己不「怪獸」，另一方面就靜靜地把小孩推到盡。而當有家長願意站出來向這制度說不時（如國民教育、TSA），政府就一方面扮安撫，另一方面又出「陰招」把措施借屍還魂。試問家長在這情況下又怎會不感受到無力，而走上「怪獸」道路？
說了那麼多，兜了那麼大個圈，其實我這篇文章想說甚麼？很簡單。典型中產家長們，雖然你們走上「怪獸」之路的確是不太恰當（而且對小孩發展影響深遠），但不少社會人士都諒解你們的苦衷、難處。既然如此，你們在分析社會上近年（特別是近期）的各種衝突時，能否不只停留於「衝突不好」、「暴力不對」（正如有些人不深究就停留於譴責你們為怪獸家長一樣）？你們當然可以覺得某些處事作風是錯的（我都對所謂本土派近期某些態度及作風有保留），但與其只顧譴責，你們能否去嘗試看闊一點，想一想社會衝突從何而來？社會上的不公從不只限於你們小孩所面對的教育制度的。
無論是家長在處理小孩教育的問題、或社會上的各種衝突，社會上的問題永遠都不是在真空內產生的。但願我們每人對事情有個人的邏輯或道德判斷同時，能夠睜開眼、看闊一點，深究社會問題背後當權者或制度上的不義。
註：以上只代表筆者的個人意見，並不代表他所屬律師行的意見。


任建峰
執業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