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213-安裕：來自武漢的報道

安裕：來自武漢的報道
2020-02-13
安裕札記


李文亮醫生遭「訓誡」後的第一篇專訪，是在1月31日的《財新》。當中李文亮說了一句如今廣傳全國的話，「我覺得一個健康的社會不該只有一種聲音，不同意利用公權力過分干預」。這便是現時內地網絡上「我們要言論自由」運動的起源之一。

之前的1月25日，有另一篇報道引述武漢的醫生說，政府在疫情爆發之初冷處理事件，醫院下令封口。報道說，由於封口，醫生唯一能做的是叮囑患者「一定要買口罩、戴口罩」，甚至說「不要去華南海鮮市場購物，不新鮮」，但就不能說肺炎疫潮爆發。這是《中國新聞周刊》報道。

那一陣子，整天瀏灠內媒網頁，必定發覺出現大量關於疫潮之中各種錯誤政策和做法的報道。李文亮的訪問、武漢醫護口罩防護服存量僅夠兩天、事件背後的錯綜複雜關係，一一都是在這一個來月之間，在內媒讀到的新聞。

可這只是曇花一現。最近幾天，再到早前經常蹓躂的內媒網頁，這類新聞已經不多見，取而代之的是鋪天蓋地正面報道。有一則新聞是訪問住在武漢方艙醫院的患者，她說醫院「醫護人員很多，而且對我們也都非常好，所以我就很安心」，並且說三餐都是酒店送來，「在家都沒吃這麼好，有點擔心自己會不會長胖」。

我則從香港的電視台看到另一段也是有關武漢醫院的報道：一名病者家屬想送藥給確診留醫的媽媽，原因是媽媽說醫院沒有醫護，沒水喝，沒藥吃，沒針打，不舒服想找醫生都找不到。兩樁事情，一個是留醫吃酒店送餐吃得擔心自己發胖，另一個是留醫要水沒水要藥沒藥要人沒人。

這使我想起另一件事：

有一年，國務院總理朱鎔基到中央電視台視察，新聞節目主持人敬一丹想請他題辭。可是朱鎔基一向不題辭，於是請他「給年輕記者留句話」。朱鎔基於是寫了十六個字：「輿論監督，群眾喉舌；政府鏡鑒，改革尖兵」。敬一丹多年後寫書，當中說到這事。原來朱鎔基還說，「群眾的聲音反映不出來，那還有甚麼民主？還有甚麼監督？大家要習慣這種批評」。

那是22年前的中國，是1998年的事。


安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