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120-安裕：從彈劾想到特赦

安裕：從彈劾想到特赦
0:17 20/11/2019
安裕札記


香港又一個無眠之夜，電視遙控器轉來轉去轉到CNN，看到的是美國國會就特朗普「通烏門」的聽證會續聞。那刻想起近代曾被彈劾或幾乎被彈劾的美國總統：九十年代有克林頓，算他走運，參議院表決彈劾罪名不成立。七十年代「水門案」的尼克遜，眼見勢色不妙，自己先行辭職。

不過，尼克遜畢竟任內犯下銷毀白宮錄音帶等重罪，一般預料，下台之後便會被起訴。可是，接任總統的福特下令特赦，放生尼克遜，全國咸稱尼克遜以總統之位換來特赦。之後尼克遜退隱著書，絕迹公眾場合，克林頓上任不久，一次白宮宴會，始見這位前總統再度出現鎂光燈下。


尼克遜在「水門案」干犯妨礙犯司法公正，證據確鑿，無從辯賴。福特1974年8月9日接任總統，9月8日發出「4311公告」，全面特赦尼克遜。靜待前總統走進法庭犯人欄歷史一刻的美國上下無不譁然，福特發表電視講話解釋，說這是「美國的最佳利益」。《紐約時報》狠批「極其不明智、極具爭議，無以說通之舉」。可是，總統確有此特權，尼克遜遂免牢獄之災。這次特赦決定代價沉重，1976年大選，福特因此敗於民主黨卡特之手。

然而，歲月流逝，美國社會對特赦的看法出現變化。2001年，福特獲「勇氣人物獎」，民主黨參議員愛德華甘迺迪說，「當年我反對特赦，如今時光沖刷，我認為福特總統是對的」。2006年福特去世，《華盛頓郵報》社評指出，特赦決定也許來得太快也太廣泛，但這是「基本上是對的事」。比他們更早表態的是1977年上台的卡特，他在就職典禮演說就這樣講，「我要感謝我的前任為治療國家做的事」。

特赦尼克遜的決定，到今天仍是研究美國政治的課題。到底特赦尼克遜，是縱容高官無視法治，抑或如福特稱的「國家利益」，具體的法律條文與抽象的國家利益，兩者如何判定？但是從美國社會對福特的觀感變化，以及傳媒在三十年之後的取態巨變，福特昔年特赦尼克遜，美國人民今天回望，許如卡特之意，那是在美國風雨飄搖之際的一項功德。


安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