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1017-殷惠敏--富而儉的挪威模式

殷惠敏-富而儉的挪威模式
20051017


美國政府過去在能源問題上，一向強調開源而非節流。消費者用油是天經地義，滿足消費者的需要是政府的責任。這也難怪，布殊家族是石油商出身，與沙地阿拉伯皇室關係密切。白宮的領導班子和德州的石油利益集團也有千絲萬縷的瓜葛。但現在經過兩次洪災後，美南海灣區的煉油廠受到重創，油價居高不下，冬天燃油季又要來到，布殊終於改口，首次要求美國老百姓節約能源。


美國耗油量極高

九一一事件之後，我見到紐約郊區的年輕人，開多功能車，車上插國旗，在馬路上呼嘯而過。這是肌肉發達的愛國主義表現。若真要愛國，便應減少美國對進口能源的依賴，合理的作法應是不要再開耗油的多功能車滿街跑。
美國的石油消耗量是世界每日消耗量的四分之一，但美國的汽油價格是二十七個先進工業國中最低的。記得三十年前我在加州州大沙加緬度校區教書時，中午和同事去餐館吃飯。華氏九十多度的天氣，停在餐館外面的好多輛汽車，引擎是發動的，等待主人餐畢出來，立刻可以坐進冷氣車中。大家也見慣不怪，那時的油價一加侖不超過美元四十分。我的同事見狀大罵美國人這樣浪費，將來必遭天譴。但美國卻也始終未遭天譴。倒是後來有一年夏天，我在廣州餐館前面見到高幹的司機在一輛輛開足冷氣的黑轎車內呼呼大睡。反正油錢是公家支付，浪費的程度似乎又更勝一籌。

這讓我想起世界首富之國挪威。挪威的人均收入大約是五萬一千七百美元，位列世界第一。聯合國開發計劃署連續數年都評定挪威是全球最適宜人居住的國家。挪威是個富裕的產油國，毫無外債。北海油田生產的石油帶來豐厚的外，但挪威的油價卻是全世界最高的。政府的高油價政策抑制了本國的石油消耗量，挪威全國每天只用二十多萬桶油，卻出口三百三十萬桶。不但油價貴，汽車的進口稅牌照稅也貴得離譜，所以在挪威首都，許多上班族都騎單車，中午吃三文治，街上很少見到新車，公共交通卻四通八達。

這樣的政策支撐起來的，是一個每周工作三十七點五小時，每年有五周假期，社安健保，生老病死都有政府照顧的福利資本主義國家。如果你想買車，那就對不起，所有的苛捐雜稅都會降臨到你頭上。環保意識強的挪威政府絕不鼓勵私人擁有車輛，所以挪威每一千人只有四百二十七輛車，美國則每千人超過七百輛。挪威人很難理解為甚麼美國人要那樣過度消耗能源。


為中國提供借鏡

挪威政府不但關心環保，而且也有憂患意識。他們知道北海油田總有枯竭的一天，所以十年前政府就未雨綢繆，設立了一個石油基金來儲存管理出口石油的外收入，以備未來之需。
小國寡民的挪威，也許很難與廣土眾裘的美國相提並論，何況美國的經濟布局早已確定。但財大氣粗的美國今日也面臨了債台高築、能源不足的窘境。對照美國的浪費，富而儉的挪威模式似乎更能給發展中國家提供一個好的借鏡。對於中國這樣一個剛從窮措大翻身，但已處處顯露暴發戶氣味的國家，在前景的規劃，尤其是能源策略和公共交通發展方面，挪威經驗應當是有啟發意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