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729-明報:高登仔于日辰,認真就寫書了

明報:高登仔于日辰,認真就寫書了
19:28 29/7/2015


于日辰(黃志東攝)于日辰(黃志東攝)于日辰在剛過去的書展中,為新書發表簽名。(相片由受訪者提供)于日辰在剛過去的書展中,為新書發表簽名。(相片由受訪者提供)于日辰(左二)以及一眾《壹獄壹世界》演員,如王宗堯(左三)等,在電影午夜場突擊謝票。(相片由受訪者提供)于日辰(左二)以及一眾《壹獄壹世界》演員,如王宗堯(左三)等,在電影午夜場突擊謝票。(相片由受訪者提供)于日辰亦是超級車迷,除為汽車專欄撰文外,擁有一輛Subaru 1997年的WRX STi。(相片由受訪者提供)于日辰亦是超級車迷,除為汽車專欄撰文外,擁有一輛Subaru 1997年的WRX STi。(相片由受訪者提供)
【明報專訊】「我是一個高登仔」,訪問剛開始,于日辰馬上道明身分。在常人眼中高大有型,廣告公司任職,出入駕駛「掃把佬」(Subaru),作為一個高登仔,和鍵盤勇士的印象實在毫不相稱。曾用「小姓奴」一名發表故事,名字引人遐想,他笑笑口解釋改名因由,「我覺得人人都是奴隸」。寫「甜故」(高登術語,指色情故事)起家,不為生計,卻表示自己根本不喜歡寫甜故,但又承認自己很「鹹濕」。常人以為高登仔可一眼看穿?錯得離譜。
一本在高登上連載的網上小說《壹獄壹世界》,出書、改編電影,令他的名字更廣為人知。作為第一個推出實體書的網絡作家,發行量和銷量在同期網絡作家中名列前茅,但于日辰沒有所謂「暢銷作家」的氣焰,為訪問作準備,記者看過《壹獄壹世界》,但對他其他作品毫無概念,他笑笑口說不要緊,「許多記者訪問我,事前都沒有蒐集過我的資料」,反倒是記者不禁流一把冷汗。他又問,《明報》為什麼會找他做訪問,「我這麼高登,和貴報的風格似乎不是很配合」,記者不禁笑說,大家都是文字工作者吧。


對實體書本有份渴望感

「我的父母分開了,但我父親對中文很執著,我會開始寫作,或多或少都是受到他的影響吧」,于日辰不願多提童年,但談到寫作,他還是講了這麼一句,也是受父親影響,他對寫作的其中一個堅持,是一定會用書面語。另外一個開始寫作的原因,他說是反叛心態,「我2002年已在高登出沒,當時看別人寫的故事很差勁,心想自己絕對可以寫出比他們更好的故事,而且在高登『蒲』,很清楚他們想要什麼類型的故事,最重要是夠『鹹濕』和淺白。」他說,其實一開始在高登寫政治,但乏人問津,「我在大學讀社會學,寫自己老本行,但當時高登未興起討論政治,根本沒人看」。2006年,他第一次在高登以「中出即飛俠」之名發表第一輯小說,「第一次寫甜故,完全沒有劇情,總之就是至開始到結尾都是色情,要吸引高登仔注意」。直到2011年出版第一本小說《小甜回憶錄》,那時已經不是「出書」的黃金年代,于日辰在小說網上載自己的作品,曝光率也高,為什麼還要出書?「我自問是一個受傳統教育的80後,即使在網上發表小說,網絡世界包羅萬有,但我對真正的書本始終有一份渴望」,滿足欲望以外,他內心也存在一份使命感,「現代文學現在已不受歡迎,大家都愛看簡單直接的文章,如『樹洞作家』的愛情小說,又或者是某英文單字作家的斷句散文,但這些東西都對世界沒有幫助,魯迅講過:『作為一個成功的作家,是不能與時事和社會分割』,我認為要讓我的讀者知道世界正在發生什麼事」。


大量蒐集資料 網絡小說非亂寫

在香港賣文為生,生存空間極為有限,但一般人常有錯覺,以為網絡小說隨便寫寫就可以出版,于日辰直認網絡小說沒有門檻和枷鎖,發揮空間較大,但絕不是「隨便寫寫」,「要考慮讀者的喜好和銷量,也希望不斷推出不同類型的作品」,更甚者,每本書都要花大量時間做資料蒐集,確保正確,「《壹獄壹世界》中的監獄情景太真實,甚至有人問我是否坐過監,當然沒有!但我寫作前,向3名有經驗人士取經,你們才看到書中能詳細描寫監獄的生活」,全靠一份廣告的正職收入,支撐起他寫作的一團火,「每本書都寫得很辛苦,我要兼顧正職和寫作,我的性格是在家裏寫不到小說的人,唯有在公司留到半夜三更。我要逼自己每日寫3000字,文筆就是這樣練出來的」。一本書對他來說,除了是寄託,也是一種存在。
陸陸續續出版了幾個類型的小說,筆名也改過幾回,現在的筆名「于日辰」,既來自他其中一本小說《一日之計在於晨》,也因為他的真名有一個「晨」字,以前曾用「小姓奴」、「2nd Joe」(二世祖)、「認輸就真了」、「曹子健」等名字發表文筆風格截然不同的小說,不斷改名為了什麼?「我不想讀者因為我的名氣而追看我的文章,我想試試我的文字和故事本身能否吸引讀者」。但是,對網絡作家而言,願意公開容貌者仍屬少數,他解釋,「如果不公開容貌,很容易被冒認。不過,即使公開容貌,也曾有網頁擅自以我的名字開設專欄,將我的文章放上專頁推高網頁流量」。


盼和讀者產生共鳴

即使于日辰的作品在香港銷量算高,他依然對香港人的閱讀風氣信心不足,「香港人其實很膚淺,一本沒有營養的愛情小說已可滿足他們,但我作為作者,我希望和讀者間有共鳴,寫作和閱讀是雙向的,沒有誰高誰低,我又欠缺各方支持,唯有將自己作賭注」。身為廣告人,對出版風氣也有自己看法,「現在很難靠自己產品闖出名堂,我舉個例子,iPhone貴精不貴多,小米『參考』iPhone設計,再走大包圍路線,出了名後便可以推出更多新產品,再告訴大家它是好東西,偏偏又有人追捧」。
話雖如此,于日辰還是繼續寫作,繼續出書。最新著作《新聞女郎》,從一個主播的瘋狂粉絲角度,觀察香港在CY上台後的政治和社會轉變,「我們走得太快,許多回憶馬上被冲走了,我希望用這本書,帶讀者重新經歷一次香港的時代巨輪,也探討在WhatsApp和facebook下,人是如何變得疏遠」。
在這個人人情願拿着平板煲劇的時代,書本更彌足珍貴,文字也愈見稀有,也許你會質疑網絡作家是否有資格被稱為「作家」,但至少,我們能看見一群年輕人,甘願在這個文字被賤賣的社會,靠自己的力量撐起一片天。于日辰著作的銷量和收入看似光鮮,但背後付出的努力,非常人可了解,正如他在Instagram上的自我介紹:「你要非常努力,才能顯得毫不費力」。


■Profile

于日辰
明明是網絡作家,卻愛自稱「資深高登仔」,事實上在高登的資歷超過十年,由一開始撰寫「甜故」(色情小說),到今年最新推出充滿政治含義的小說《新聞女郎》,共有八本著作,題材多變,筆名也隨着小說變化,可說是網絡小說界的分身大師,Facebook專頁「一日之計在於晨」及Instagram分別有十二萬人及十三萬人追蹤。

文:胡可欣
圖:黃志東、受訪者提供
編輯﹕方曉盈
電郵﹕lifestyle@mingpao.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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