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101-劉細良:【讀書好】Cyberpunk香港的當下

劉細良:【讀書好】Cyberpunk香港的當下
2019年11月01日


《阿基拉》至今仍是Cyberpunk電影經典中的經典。

【讀書好】
最近荷李活道大館推出「幽靈維面——電馭叛客在未來之年」的Cyberpunk藝術展覽,策展靈感來自八十年代經典科幻電影《2020》和大友克洋動漫《阿基拉》,探索Cyberpunk的美學如何滲透於當代藝術及視覺文化中,並審視這類型的科幻構想如何成為我們的當下。早前記者來採訪我對展覽的看法,我說與其去看靜態的展覽,不如星期六日在油尖旺、深水埗等舊區,看看勇武前線與鎮暴警察的對抗,那才是一幕又一幕當下香港的Cyberpunk抗爭。香港,曾幾何時,是Cyberpunk美學的原型,想不到廿多年後,科幻小說所描繪的邊緣抗爭,竟然成為真實。


科技主宰未來 邊緣反抗基地

Cyberpunk是八十年代西方興起的科幻小說類型,主題是描繪未來充斥着先進科技,大阿哥式監控無處不在,一方面是先進資本主義及科技宰制,另一方面是尖銳的貧富對立,主角則是身處社會邊緣的英雄人物,他們藏身於破落舊區,與各式邊緣人、被淘汰的機械人、失敗的人造人等混在一起,對抗無處不在威權軍警。香港之所以成為Cyberpunk的「場景」,是因為獨有的高度資本化、東西、新舊及先進落後的元素混雜、科技滲透及消費文化無處不在,產生一種未來主義下的「異國風情」。日本動漫《攻殼機動隊》是Cyberpunk的經典。1995年動畫版《攻殼機動隊》的美術設計竹內敦志如此評價香港:「……也許這就是所謂現代化帶來的緊張或壓力!……大概這就是未來的樣子。」於是日本人選擇了九龍城寨,作為未來科技宰制時代的邊緣反抗基地,即電影的場景設計。

城寨是三不管的無政府狀態,無牌西醫牙醫、色情場所、毒窟、賭場、非法食物工場林立,是世界居住人口密度最高地方,大量社會體制無法容納的人匿藏於此。五年前我創辦網媒取名為「城寨」,人們誤以為是出於懷舊或曾在此居住,其實,我是以「城寨」借喻網台作為Cyberpunk對抗獨裁權力的一種想像。

香港抗爭之所以世界矚目,是因為早就超出了政治領域,上升至文化及美學範疇。《紐約時報》、《衞報》及CNN均曾討論香港抗爭藝術運動,但鮮有從Cyberpunk文化去討論那些抗爭場面。勇武手執圓形路牌作盾牌,用蒸魚碟對付催淚彈,各式各樣DIY裝備;晚上旺角、深水埗、元朗舊區煙硝瀰漫,令人想起《阿基拉》那些陰暗殘破的反烏托邦城市景觀。傍晚當銳步裝甲車、水炮車、配合蒙面全身裝甲鎮暴警察緩慢地向銅鑼灣Sogo推進,從圓形行人天橋望去,就是電影《攻殼機動隊》的一幕。清真寺受彩藍色化武攻擊,尖沙嘴重慶大廈的非洲及南亞少數族裔與抗爭者connect,根本就是科幻電影中反抗英雄同其他邊緣人結盟的情節。更具代表性的一幕是,抗爭者在九龍灣零碳天地聯手用繩索拉下政府新安裝的監控系統智慧燈柱,遙遙向歐威爾反烏托邦小說《1984》致敬。
1949到2019 數碼列寧主義誕生
當年歐威爾早就預見人類科技進步,不一定會帶來美麗新世界,他在1949年已認定未來世界1984年,大阿哥的監控無處不在,思想警察壓制自由,歷史不斷按黨的需要而改寫。同樣大友克洋在1984年出版《阿基拉》第一卷時,已認定未來世界2019年官僚體系對人性的壓迫,未來城市由科技帶來衰敗。

由1949至2019這七十年,不單止橫跨歐威爾到大友克洋創作,同時亦是中共建政過程,這七十年他們終於借助科技之力,建成了數碼列寧主義體制,創造了宗教信用系統、社會信用系統等監控模式,全中國成為一個大監獄。香港,這個中國邊陲自由城市的抗爭,正是科幻小說成真過程重要一章。

香港人,反抗,將具有劃時代的意義!


劉細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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