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021-蘋人誌:朱凱廸「徒弟」,戰元朗,抗鄉黑

蘋人誌:朱凱廸「徒弟」,戰元朗,抗鄉黑
2019年10月21日


經歷7.21事件後,梁德明獨自擺街站,心理壓力更大,他苦笑稱有事就立即踩單車走。王子俊攝

7.21元朗恐襲後,曾有區議員於元朗區議會動議以獨立調查委員會等方式跟進事件,惟相關動議皆遭大比數否決。然而,在元朗「鄉黑」勢力陰霾下,卻有人甘冒人身安全風險,參選元朗區議會,明知勝算不高,仍希望在反送中運動為香港人出力。
記者:趙曉彤


梁德明:克服壓力擺街站

下午,梁德明獨自來到洪水橋輕鐵站,把「朱凱廸新界西」團隊的直幡固定在輕鐵站外欄杆,調校好小露寶聲量,便開始擺街站工作。今天,他主要就「洪水橋新社區回收中心」收集街坊意見。在他旁邊,是幾個賣菜的婆婆,每當輕鐵駛過,往來人潮裏,總有兩三人停下來,接過他手中的傳單。每隔十數分鐘,也有街坊停下與他傾談,一些街坊提醒他必須設立獎勵制度,有獎品,才有人拿物件來回收。

梁德明在村口派傳單,有街坊會停下來與他傾談。


只敢村口派傳單

這三年,梁德明在朱凱廸元朗辦事處工作,同時他是土地正義聯盟成員,加上過往曾在環保團體工作,經常在鄉村游走,他很熟悉元朗的鄉村。他向記者表示,他所參選的屏山南選區,劃作三大範圍,最安全的就是他這天擺街站的洪水橋位置,其餘兩區,是唐人新村和山廈,他在唐人新村只敢在村口小巴站擺街站,不敢入村,他也暫未敢到山廈村擺街站。

在鄉村處處的元朗選區參選,梁德明感受到一種無形的人身安全壓力。他回憶2016年曾為朱凱廸於新界西助選,當時他們不敢走進鄉村擺街站,但那時的壓力,與現在反送中時期,不可同日而語。2016年,如有人來搗亂,助選團隊會報警求助,而現在,如果有事發生,他覺得走也走不了,只能硬食。

於是,當他大清早及下班時間獨自擺街站,特別是晚上天色越來越黑、村口小巴站開始人迹稀少時,他都有心理壓力。而隨身帶着的「朱凱廸」直幡,也令他更有壓力。他笑言,自己不時想着要不要踩單車去擺街站,有事就立即踩單車走,甚麼物資都不要了。他又打算練習體能,有事可以跑快一點。「其實這樣說有點無稽,但為甚麼要想這些事呢?」

梁德明的參選決定,和反送中運動直接相關。他記得七月時,看見不少人在網上討論參選,只是元朗不少選區都被網民視為「絕望選區」,他認為自己熟悉元朗鄉郊,「我可能比其他朋友更有條件在鄉村選區出一分力」。時值反送中運動,他很希望為香港付出更大努力。

在元朗參選的危險程度,梁德明認為是建基於自己的勝算,當他越用心從事地區工作,嘗試扭轉遊戲規則,就越影響對手的利益,「影響多大,會令對方出手呢?我們現在是無法估算」。在7.21元朗恐襲後,他獨自擺街站,心理壓力更大,「因為7.21後,警察沒有能力令市民信任,也沒有能力維持治安」。


爭取會議席發聲

八月,梁德明終於考慮參選、開始擺街站。這個決定,他猶豫了很久,從前一直嚮往自由,希望在元朗工作幾年後,來一個悠長的踩單車旅行。只是,他在反送中運動看見香港人付出了很多血淚與汗水,只覺得如果香港發生了大事,他也不可能有心情一個人在外國旅行,於是決定參選,希望以一個區議會議席,為香港人取得更大的談判權。

不過,太遲開始擺街站,太少街坊認識他,也大大減低了勝算。不敢在鄉村擺街站,勝算也更低。他估計自己獲選最高機率是兩三成。他表示,參選目標除了「贏」,也希望以區選為平台,令支持民主的元朗街坊互相認識,而非獨自面對鄉黑的壓力,「希望這個平台可以為元朗民主派儲一些底氣,將來無論是選舉或地區事務,也可以更有能量和所謂的勢力對抗。」

為甚麼感到危險也參選?「因為現在的危險已不只是黑勢力或地方惡勢力,而是你看見香港制度崩潰到這樣時,很多人都在捱警察的棍,無辜的中學生也走出來……有些區,可能你不站出來,一世也沒有人有勇氣再站出來。」他認為,此刻已是香港人最團結的時候,所以要在此刻付出,看看自己做到甚麼。

(註:屏山南選區接獲的提名包括梁德明、張偉琛、黃頌銘及鄧龍威。)

區國權以往跟進土地政策時,已看見很多不公義事情,故決定出戰盛欣選區,為市民發聲。張志華攝


區國權:街坊支持增信心

從天水圍西鐵站A出口沿天橋走,不時看見「黑警還眼」或支持反送中運動的字句,繼續走,就會在天橋看見屏欣苑的全景,這是毗鄰西鐵站的居屋,也是區國權與盛欣區結緣的地方。2013年,正值新界東北發展計劃爭議,當時區國權是土地正義聯盟的成員,團隊質疑政府為何不能在西鐵站外興建公營房屋,區國權曾來到這個地方考察。最終,落戶天水圍西鐵站旁的,不是豪宅,而是居屋。

2018年,屏欣苑入伙,區國權因任職朱凱迪天水圍團隊社區幹事,不時在屋苑游走,協助居民處理社區配套不足、環境衞生等問題。屏欣苑附近有不少鄉村,當住戶逐漸在這裏安頓,區國權就開始與街坊一起研究如何到周邊鄉村做一些探訪工作,以及如何讓城和鄉共享資源。舉例說,屏欣苑樓下有一個街市,不論他和街坊都認為這街市可作為附近鄉村農田生產本地菜的銷售點。而區國權相信,平民屋苑與鄉村村民,有更多生活互助的關係與可能。

區國權是朱凱廸的團隊,曾因橫洲議題被人恐嚇及打壓。互聯網


橫洲議題被恐嚇

從屏欣苑入伙開始,區國權認識了不少居民,在去年年初,他已決定參選區議會,因此在盛欣區其實已做了一年半的社區工作。雖然選區範圍的兩個屋苑,算是「城」的範圍,區國權也笑言自己至少比梁德明安全,不用走進元朗鄉村。只是,過往擺街站時,他曾幾次被人掃枱搗亂,那是7.21前,他的處理方法是報警。過往,他也曾受鄉黑恐嚇、打壓甚至是跟蹤,因為他是朱凱廸團隊及土地正義聯盟的成員,一直跟進橫洲議題。

區國權母親是沙頭角原居民,小時候,每年暑假都在鄉村度過,因熟知鄉村勢力的運作,他既認為自己因此更安全,也同時更明白自己參選所要承受的風險。他表示,當工作牽涉土地發展,就會牽涉利益,所以當他們爭取合理的土地分配,或公義的土地政策,就會出現衝突。而反送中運動及7.21元朗恐襲後,他對於參選後的人身安全會有更大憂慮,但認為自己必須要有勇氣面對這些壓力,否則,該區居民就更難以充權。

7.21後,不少剛搬進屏欣苑的居民也憂慮鄉黑勢力和安全,但面對憂慮,一群街坊仍然有勇氣站出來,保護家園。他一直認為選區裏的天盛苑是建制勢力較強,但不少街坊也在反送中運動裏站出來,令他多了信心,發現不是只有他一人孤身參選,背後其實有很多擁有共同想法的街坊,希望可以改變社會不公義,於是,他從一開始認為自己勝算不大,到現在是「有他們在背後,我才多了信心」。


斥政府不聽民意

區國權年半前考慮參選,原因是在跟進土地政策時,看見很多不公義,「為何一定要基層市民犧牲,來成就財團發大財?」多年來,他積極參與社會運動,加入民間團體,卻只感到政府從不聆聽他們的意見。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地政總署署長到區議會談論土地政策,他與一群橫洲村民坐在旁聽席,而署長表示只會與區議員說話。那刻,他認為只有以區議員身份參與會議,才會有足夠權力與村民一起發聲。

而當元朗區議會有議員動議成立獨立調查委員會以徹查7.21事件,卻遭該區議員大比數反對,區國權更覺得現時的元朗區議會是脫離民意地盲撐政府,因此更希望民間的聲音和力量可以走進區議會。他認為,惟有奪回區議會的權力,才能推動政策改變,並認為全港如有一半以上的區選議席由非建制派當選,區議會就可以發揮政治影響力。

在元朗參選,雖然恐懼,卻不後退,「我覺得我們要堅持,因為想社會更公平,也想社會發展得更合理。」

(註:盛欣選區接獲的提名包括林慧明、黃國雄、區國權、莊豪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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