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219-劉進圖：中國司法長臂伸入香港

劉進圖：中國司法長臂伸入香港
2019年2月19日


港人少女在台灣被殺，疑兇男友返回香港，台灣當局無法引渡他赴台受審，因為台、港之間並無移交逃犯安排。保安局藉這個機會，建議修改《逃犯條例》，容許單次個案申請，並且不限於台灣，也適用於內地，以及其他與香港沒有引渡協議的司法區，同時建議刪除立法會審議程序，只保留司法把關。

內地與香港之間的移交逃犯安排，是極敏感的棘手議題。回歸前中英兩國談了幾年，達成不了協議；回歸後內地與香港談了20年多，也達不成協議，因為兩地司法制度差異巨大，許多內地定為犯法的，香港不視為犯法。即使兩地法律都訂為罪行，在檢控原則、舉證標準、審訊程序、人權保障、刑期罰則等方面，都截然不同，所以不能隨便把疑犯交出去，必須確保審訊公開、公平、公正，才能移交。


特區法院當唯一把關人的局限

如今，保安局的建議若通過，中央政府就可以指示特首，提出移交逃犯要求，唯一的把關人只剩下特區法院。問題在於法官能看到的材料很有限，基本上就是內地執法當局提出的表面證據。如果案情顯示檢控是出於政治、宗教等理由，法官當然會否決；但如果當局提出的是欺詐、逃稅等看來與政治無關的罪名，又有一堆證人供辭支持，除非被告人能提出有力證據，說服法官引渡其實是政治迫害，否則法院很難拒絕移交要求。

相比之下，現行法例規定的立法會審議程序其實更加重要，因為法官不可以對內地司法提出制度上的質疑，或尋求具體的保障，但立法會議員可以。如果內地當局無法作出有力的保證，例如容許被告人自行聘請律師和傳召證人、容許家屬探視及旁聽、確保審訊過程及裁決公開，立法會可以否決移交要求。當局建議廢除立法會審議程序，理由是審議期間消息容易走漏、疑犯可能潛逃。這個理由並不充分——只要賦予警方臨時拘留權，便可避免疑犯潛逃。

修例影響的不單是內地來港定居人士，也包括北上營商、與地方政府發生糾紛後回流的港人，以及所有在香港居住和過境的外國人，都可以成為內地尋求移交的對象。就像華為的孟晚舟女士過境加拿大，加國政府應美國要求拘捕她，由法院決定是否引渡她去美國受審，中國政府強烈批評這是美國司法長臂越境拘人。日後外國公民路過香港，中國內地的司法長臂也可以伸進來，尋求移送到內地審訊。

修例通過之後，內地未必會立即提出具爭議的移交要求，甚至會選擇一些民眾認為合理的個案，例如殺人、強姦之類案件，讓香港人慢慢習慣，內地司法長臂常懸於香港頭上。

西九高鐵站「一地兩檢」的爭議出來時，建制派議員說，港人如果擔心遭遇內地執法人員，可以不坐高鐵、不回內地；《逃犯條例》修訂後，不回內地的人也可以被移送內地了。難怪有建制派議員說，這總比銅鑼灣書店李波突然失蹤好一些，至少移交逃犯有透明度。香港市民同意這個邏輯嗎？


劉進圖
作者是資深傳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