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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608-邢福增:基督教的中國化與本色化

邢福增:基督教的中國化與本色化 2023年6月8日 近日有關基督教中國化的討論在香港受到關注,有論者提出「中國化」即「本色化」云云。到底近年中國政教雙方積極推動的「宗教中國化」,能否理解作本色化?本文嘗試就其官方論述,及中國基督教歷史有關本色化的探討,作出梳理與比較。 「宗教中國化」雖由若干中國大陸宗教學者提出,但其成為「顯學」,跟中共中央總書記習近平有密切關係。2015至2022年間,習氏先後4次在中央統戰及全國宗教工作會議講話中論及「宗教中國化」。作為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宗教理論的標誌,要掌握其要旨,必須回到官方文本的脈絡。 曾涉獵中國基督教史者,不會對本色化(indigenization)的概念感到陌生。早於19世紀,來華傳教士已提出將福音本色化(make the gospel indigenous in China)的願景。1922年,建立「中國本色的教會」一詞更出現於全國基督教會議的宣言內。隨後,神學界先後有本色化、處境化(contextualization)、本地(土)化(localization)等理論建構,迄今仍未中止。 那麼,中國化是否等同本色化?我們嘗試從3個不同層面作比較。 目的:為何(why)? 如何認識及解決宗教問題,一直是中共宗教工作的重點。1993年,江澤民提出要「引導宗教與社會主義社會相適應」,要求各宗教必須改革不適應社會主義的制度及教義,並弘揚積極因素為社會主義服務。「適應論」反映中共正式揚棄「宗教是人民鴉片」的說法,轉為肯定中國社會主義社會下宗教的積極作用。在適應論提出20年後,習近平強調「必須堅持宗教中國化方向,積極引導宗教與社會主義社會相適應」。作為新時代中共管治宗教的指導原則,中國化既是適應論的延展,也為適應論作新的註釋。 相對而言,本色化是中國基督教內部的探討。宗教學者吳利明指出,本色化工作的目的是宣教:「要使基督教在一個非基督教的環境中得到接納」,並「尋找和闡明基督教對生存在這不斷在轉變的文化中的人的意義」。 可見,中國化與本色化各具不同目的。誠如習近平說,「發揮宗教積極作用,不是把宗教當作濟世良方,人為助長宗教熱」,而是要「引導宗教努力為促進經濟發展、社會和諧、文化繁榮、民族團結、祖國統一服務」。可見,宗教中國化的目的,是引導宗教為國家議程服務,而非本色化所強調的宣教。 內容:如何(how)? 那麼,如何實現中國化的

20230609-陶傑:精神病患文化與香港的明日危機

陶傑:精神病患文化與香港的明日危機 2023年6月9日 BY 陶傑 香港鑽石山荷里活廣場出現深層神經病人以日本刺身刀殘殺兩名女子的兇案,香港社會對遍佈城市的精神病患者感到恐慌。平機會行政總監朱崇文在電台節目表示,「不希望公眾因此將精神病與暴力掛勾」,「環境亦是影響病情的重要因素之一」,形容公眾不應「火上加油」,並應助患者「融入社會」。 朱崇文又說,事件發生後,於網上觀察到標籤精神病人的情況增加,提醒如若煽動他人歧視患者,有機會觸反歧視條例。  首先,鑽石山的這宗兇殺案,本身就是一名精神病患行兇,要報道和評述這件事,必然與這種病徵和這個病人「掛勾」。 中世紀黑暗時代,精神病人會被當做撒但附體,無法治療,長期關押監獄。20 世紀的蘇聯史太林政權,乘機將異見者定性為精神病人,效法中世紀方式長期囚禁,令正常的人也變成瘋狂,這是極權的政治迫害。 其三,即使現代西方民間,也不可能不對精神病人懷有某種「偏見」。  電影「觸目驚心」劇照。 緊張大師希治閣的「觸目驚心」(Psycho),一個經營汽車旅館的孤獨男子,就是精神分裂症患者。他將母親的乾屍藏在閣樓,自言自語,將路過的單身女子無辜殘殺。電影成為藝術經典,但是對所謂精神病人造成的「刻板印象」,在所難免。  「蝙蝠俠」裡的小丑 Joker,編導將一個精神病患者加以悲劇的哲學化,但卻是反社會人格的破壞狂,在網絡世代,贏得了美國年輕一代的認同。暴力導演奧利華史東的「天生殺人狂」(Natural Born Killers)、英國性格影帝安東尼鶴健士的「沉默的羔羊」(The Silence of the Lambs),也一早將精神病人「經典化」。  精神病患者是電影和戲劇不可缺少的環節,製造戲劇衝突,當然也有探討人性甚至神學的作用,包括「莫扎特傳」(Amadeus)—— 作者回顧莫札特的一生,在一所精神病院由他同期的另一位音樂家薩里耶利回憶,電影也在精神病院的走廊、目送這個嫉妒成狂的失意音樂家坐著輪椅喃喃自語遠去的背影結束。 英文 Lunacy 這個詞彙,與精神病有關,連結中世紀的迷信,相信月圓之夜,就是精神病發作之際。 傳說中的人狼便是在月圓之夜出動行兇,這也成為無數影視作品的靈感泉源。 這一切銀幕形象,是否加強了對精神病人的標籤?一切戲劇作品,凡有精神病患者有關,今日是否應該禁止?按照西方最新的人道平權標準,是否言論和創作自由也要讓步

20230530-何靜瑩:讓ADHD同事發揮獨特天賦

何靜瑩:讓ADHD同事發揮獨特天賦 20230530 《明報》副刊 有沒有試過跟一些人談話時,對方不斷打開新話題,或者誠懇問你意見,但每當你認真回應,他又會扯到另一些無關痛癢的題目,總之想起什麼便說什麼?你感到跟此類人互動十分疲累,只有資訊交流,流於表面分享和分析。然後,你漸漸感到不被尊重,覺得他們沒禮貌、沒manner。 如果他是同事,你還可以停止回應、減少來往;假若是下屬,你毫不猶豫便會批評他「大頭蝦」、沒規矩、沒記性、沒條理,甚至懶惰、三分鐘熱度。倘若是上司,你會有許多複雜的解讀——他經常問完又問,是存心測試你?想你改變立場?如此思緒混亂、朝令夕改,究竟有沒有資格帶領團隊? 但你有沒有想過,對方這些行為可能都是因為有ADHD(專注力失調/過度活躍症)? 在職場上,有些同事總是遲幾天才回覆電郵,但回覆不清不楚,說話時不給眼神接觸,人與人之間交往及溝通能力很低,容易發脾氣。如果他們在某種技術上的造詣高超,同事會以為他自負、孤僻,上司為了愛才忍氣吞聲,不過升職免問。假若他是中低層職員,大家會認為他在耍廢、無目標、無動力或食古不化,對團隊來說是一根雞肋。這類人往往被形容為奇怪、難相處、凌亂、自我中心,又被推測其背後動機是對着幹和自以為是……卻幾乎沒有人想過對方可能有ADHD。 *怕被投訴歧視、標籤同事 以上提到的都可能是ADHD症狀,但當然有以上問題並不等於有ADHD。他們的「奇怪」行徑不是故意做出來的,而是大腦中的神經傳導物質多巴胺及去甲腎上腺素失衡,影響腦部對衝動、過分好動及專注力的控制。我們不敢往ADHD的方向分析同事,原因可能是自己的認識不足,或以為這是兒童的疾病,長大後便會消失。在職場裏ADHD是一個禁忌或stigma(污名),害怕被投訴為歧視、標籤同事。 回看我以前遇過不少「古怪」同事,當中有好幾個下屬都有以下特徵: (1)躁動(restlessness),當時我理解為過度坐不定、不能深思熟慮、跳躍式說話; (2)缺乏專注力(inattention),我以前理解為心不在焉、心神恍惚、發白日夢(zoned out)、健忘; (3)多動(hyperactivity),我理解為動作快但不一定準,「揗來揗去」很勤力、好忙,但多是白忙一場,因力氣花在錯重點的事情上; (4)衝動(impulsivity),那時我理解為肯做但不能有周詳計劃,做完再算。 我們難以理解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