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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712-曾國平:香港還是個好地方?

曾國平:香港還是個好地方? 2023年7月12日 信報 三年沒有回港,久別重逢,舊地重遊,兩個月的「暑假」轉眼完結,寫稿之時已在準備執拾行李離開。離別在即,難免感情豐富,這篇文章會比較多「我」的成份,請各位讀者見諒。 這次旅程被問得最多的問題,大概就是「你覺得現在的香港跟三年前有什麼不同?」不同之處,當然甚多,大家只要打開電視報紙,只要有正常記憶力,都會看得出今天無懈可擊的社會和諧,都會感受到密不透風的安全穩定,大幅度鐘擺把三年前的躁動洗抹得乾乾淨淨。 但我還是愛香港這個地方。 香港就是不好就是沉淪 幾年前曾作過一個錯了一半的預測:隨著香港加強管控有關國安的言論,各種政經評論以至陰謀論供應將大幅減少,時間精神金錢都會轉移到風花雪月生活悠閒等的安全領域。 錯的,是今天有關經濟金融的陰謀論一點也沒有減少,而且有所增加。例如不只一次用來大做文章的中港貨幣互換協議,最近又成為熱門話題,結論不外乎是香港正處於險境、庫房儲備不堪一擊之類。事後孔明,有關經濟金融的言論仍然能「百花齊放」,無非香港還是一個國際金融中心,為這類言論劃下未必清楚的紅線,影響的不只是網上受歡迎的陰謀論者,金融機構分析員經濟師都會因此不敢作聲。資產市場依靠資訊流通和意見碰撞,一片沉默只會帶來災難。 大受歡迎的,不只有關香港經濟的陰謀論,還包括任何有關香港的負面解讀。自從播錯國歌事件,只要香港運動員有國際上有出色表現,其報導都會吸引大量有關國歌的留言,蓋過運動員本身的好消息。只要香港發生不幸事件,無論是襲擊謀殺還是意外傷亡,最多的回應就是「國際大刀會」和「美麗新香港」。當網民像錄音機一樣揶揄香港新聞之際,網上聽眾數以十萬計的意見領袖,當然亦已掌握流量密碼,每日預示香港末日將至,不是這個制度玩完,就是那個傳統消失,總之就是移民移民移民快走為妙(同時記得付費訂閱)。 可是我還是愛香港這個地方,雖有不滿,也不想動輒就提升到「香港玩完危險速逃」的層次。畢竟我還會視香港為另一個家,如此「唱衰」詆毀實在有點說不過去,為了收視(亦即收入)而為之就更不齒了。 誰有資格去愛恨香港 讀到這裡,你很可能會反駁說:「你早就在外國生活,每年只有少部分時間在香港,享受著自由空氣,當然可以毫無包袱地說什麼愛香港!」人在學術界,地理位置往往不由自主,當然也要怪自己不是人才:回想十幾年前博士畢業,應徵香港的好幾間大學和機構,相當一致地毫無回音

20230709-什麼人訪問什麼人:窮一生的詩——許鞍華與黃燦然

什麼人訪問什麼人:窮一生的詩——許鞍華與黃燦然 2023年7月9日星期日 圖2之1 - 黃燦然(左)、許鞍華(右)(馮凱鍵攝) 【明報專訊】那天忽晴忽雨,用黃燦然的說法,應該是傲慢的詩神也在旁聽,怕他和許鞍華詆譭自己。紀錄片《詩》早前於電影節首次公映,廣邀本地詩人與文學界數代師生出席,但主角並不是導演許鞍華。她笑瞇瞇問道:「你最想問為什麼選他和廖偉棠吧?」黃燦然聞言大笑:「如果要論資排輩,看誰得過多少獎,地位又是怎樣,這樣的電影最多就是拍給詩人自己看,外面沒有人會理你。」剛從深圳回港的他,點起那天第一根煙。 儘管是一部關於香港詩人的紀錄片,但不想只傳頌於詩人圈子裏。詩人只是眾多觀眾之一,電影本身有它的敘事方法。疫情期間,許鞍華坦言停下來重新思考,如何好好拍電影,《詩》用意很明確:香港的故事,從詩出發,落在兩個不再在香港生活的詩人身上。 紀錄片以詩人黃燦然和廖偉棠的訪談為主軸,他們一個出塵隱居,一個積極入世,體現了當代詩人的兩種生活形態,但有一共通點,黃燦然早已「經濟流亡」回深圳生活,廖偉棠則幾年前與家人移居台灣。許鞍華承認有被質疑:「很多人問我,甚至說很奇怪,他們又不在香港,又不是香港人。但我說很多香港人都不在香港出生,我也不是呀。而且,現在這個世界還需要你在那裏才寫到那裏的東西嗎?我覺得已沒有地域的界限,將心靈的界限劃在哪裏,才是最重要的。」 黃燦然、廖偉棠雖是中年詩人,對她來說卻是下一代的「新」詩人。「因為我是被《中國學生周報》湊大的,陸離、小思、西西、戴天、崑南,跟我同代的作家,我基本上都認識。」但接觸到黃燦然這些「新人」,令許鞍華大感興趣。「他們最特別的地方,是他們不像我們那一代,譬如經常說要喝酒,哈哈哈。古龍就經常喝酒了。但他們不是,不會非要活得像《人間失格》那樣才覺得自己是詩人。」笑罷,她認真解釋起來:「他們知道自己是詩人,但他們很實際,不會說要放棄了生活,然後才去寫詩。雖然他自己有講到明,寫詩是不求結果,但是都要生活,他們自己有一套,有些做,有些不做,不會全部都不做,令到他自己很潦倒。你要做一些很idealistic的事,就同時要保持自己的狀况。我覺得這種看待生活的平衡態度是很值得學習。」 許鞍華形容,黃燦然的詩貴乎一種很難得的平衡:「詩是主觀的,詩人會把詩人這個位置看得很重。但他的詩,雖然全是他的觀點,表達的東西很主觀,給你的感覺卻是客觀,對一些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