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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930-莫慶炎:歷史差一點重演

莫慶炎:歷史差一點重演 20130930 今年暑假期間在香港歷史博物館舉行的「香港天文台 ─ 有緣相聚百三載」展覽的其中一個重要目的就是重溫香港自1841年開埠以來經歷過的各種極端天氣現象,尤其是颱風引致的風暴潮[1]所造成的嚴重災害(表一及圖一)。其中1874年9月22至23日吹襲珠江口的颱風(史稱「甲戌」風災)更可能是香港天文台成立的一個誘因。 一百三十九年後同一日子,强颱風「天兔」來勢汹汹,當她還遠在西太平洋時,天文台已預計她會從呂宋海峽西行而逼近廣東沿岸。按以往歷史來看,採取此路徑的颱風可能會對本港構成嚴重威脅,尤其是正值天文大潮,「天兔」引致的風暴潮有可能令到低窪地區水浸。 鄭楚明博士在「中秋節假期的不速之客」[2]一文中指出「天兔」在香港北面或南面掠過對香港的影響會有很大的差異。就風暴潮而言,若「天兔」在香港南面掠過時,東南風會把海水推向岸邊,加上「天兔」的低氣壓中心,可造成嚴重的風暴潮。相反,若「天兔」在香港北面掠過時,西北風把沿岸的海水推回大海,抵銷了低氣壓的影響,風暴潮的情況便沒有那麽嚴重。此外,「天兔」的移動速度是否配合天文大潮出現的時間,使「天兔」所引致的最大風暴潮剛好疊加在天文大潮上而出現一個比天文大潮更高的水位,亦爲預測風暴潮的影響帶來不確定性。 雖然存在不確定性,而且香港現時的基建比上一、兩個世紀已不可同日而語,但「天兔」的確對香港構成嚴重威脅。例如2008年襲港的强颱風「黑格比」在港西南偏西約180公里掠過[3],其引致的風暴潮已對大澳及長洲等地區造成嚴重水浸及破壞(圖二及三)。「前事不忘,後事之師」,天文台有責任向全港市民及政府相關部門作出預警,呼籲儘早做好防風及防水浸的措施,以保障公眾安全。 幸好「天兔」在香港以北約80公里掠過,只爲我們帶來0.5至1米的風暴潮。但由於最大風暴潮相當配合天文大潮出現的時間 (圖四),部份低窪地區出現了輕微水浸,尖沙咀及堅尼地城亦出現巨浪拍打上岸的情况。 假若「天兔」在接近香港時採取一個偏南約100公里[4]的路徑(圖五紅色線),而其引致的風暴潮亦配合天文大潮出現的時間,會出現什麽樣的情况呢?利用電腦計算的風暴潮模擬結果顯示(圖六),在鰂魚涌可能會出現約1.7米的風暴潮[5],再疊加在天文大潮 (2.2米) 上而做成的海水高度可能會接近4米,與1962年襲港的「温黛」相當接近。若「天兔」採取一個更偏南

三個嘲弄<極樂帝國2154>Elysi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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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為何會看這套,不是因為是D-9異形禁區的同一個導演所拍,亦 都不是麥迪文,只因是突然有時間,還是在早場看。電影劇情看像沒 有什麼驚喜,因而又是用了科幻包裝,極端世界模式,開展故事。打 鬥是這電影主調,而更有數幕是用了電腦效果增加觀眾,動能觀感, 極富娛樂性。 如果說麥迪文,亦只是實行了一貫做法,是沒有錯,因為角色的前設 有利故事發展,但電影初開始時期與電影完結前麥迪文回想,兒時往 事。就是這電影第一個嘲弄,不被討好的英雄形象,根本是用自我感 覺良好去走下去,直到疲累。所以麥迪文的英雄形象只是被眾人構想 出來,誤打誤撞成功了自己,成就了他人,就是一手犧牲自己,亦不 會遺忘長輩的教化和自己一向所遵循的信念。 如果偽善地認為電影中飾演國防官員為利益,夥合軍火商,運用政變 ,追求個人得益。就是這電影第二個嘲弄,電影設定國防官員和軍火 商,是共同體,去合力保持一個大家認同最重要的既有階層,更用上 戰時狀態去突出國防官員主導國家走向,不過歷史說明戰爭狀態先可 考驗領導層的能力,不是兩者應否合作,而是根本不可分離。但電影 更說出一點,不論國內國外問題,都不可預計,只有恆久準備,別無 他選。 如果說電影拍出動人劇情,動感打鬥,動容回憶。很好地用上荷里活 式製作,展示精心的編排。拍出合格的大製作本色,但電影中一張醫 療牀,足以否定電影是一面假的面具,就是這電影第三個嘲弄。電影 中兩個世界的人對追求醫療,其實還是一樣,只是一類有了保障,一 類是追求。電影拍出了現實世代的可恨狀態,對於基本醫療是否足夠 ?現實是沒有醫療牀。究竟只會訴諸醫療問題,而不去回望生活習慣 ?究竟美國的醫療改革,是還有改革方向,或是推倒一切?電影中基 本醫療與醫療牀的極大差距,正好說明,有問題就要解決,不要等, 更不要寄望有萬事大吉的醫療技術出現。

榮格

從中年以後,只有隨時準備與生命共存亡的人,才能有活力地活著。在中年的這個神祕階段,拋物線開始倒轉,死亡已然誕生,生命的後半段並不代表上升、開展、成功、和歡愉,而是死亡,因為它的目標便是結束。否定生命的完成,就等於拒絕接受它的結束。兩者皆表示不願意活著;不願意活和不願意死是同一件事。月圓和月缺合成完整之曲線。

20130926-看耶穌「佔中」 問中環誰屬

練乙錚 - 看耶穌「佔中」 問中環誰屬 信報   2013年9月26日 《約翰福音》2:13-16描述了當年發生在耶路撒冷的一次「佔中」事件,主角就是拿撒勒人耶穌。這個事件,其他三部《福音》也有記載,箇中涵義,也許今天香港的基督徒尤其有興趣思考、討論,因為有利觀照目下「佔中」運動的「義」與「宜」。對非基督徒而言,耶穌的實踐更提出了一個此前鮮有人留意過、質疑過的問題:中環公共空間的物權到底誰屬? 在耶穌生活的年代,耶路撒冷城也有一個「中環」。據說平日那裏人聲鼎沸,商業密集,遊客隨處可見,一年一度的猶太逾越節「黃金周」之際,各地前來的民眾據說多至三四十萬。這個「中環」的心臟,就是那座有名的耶路撒冷聖殿。聖殿非常宏偉,有好幾百年歷史,首次建成之後毀於戰亂,後來由羅馬帝國的幾代帝王負責重新興建,最後在希律王治下完成。殿裏面,還有法院、禮拜堂、文化中心、本地政教權力中心——猶太教大司祭的辦公地方;此外,殿裏還開設繁忙的金融市場,讓外來人以羅馬、希臘貨幣兌換本地猶太貨幣和專門用以繳付聖殿稅的「泰爾」錢。 耶穌損害商界利益? 所有這些商業活動本來都是合適的,集中在聖殿的「外方人院」(Gentiles Court)裏,可謂便民,但久而久之,不僅貨幣市場,連祭祀用的牲口買賣場,也逐步擴張,擠及原本用來造禮拜的空間裏去了。耶路撒冷是耶穌傳道的最後站;耶穌進城之後來到聖殿,看到這種情況,發了「義怒」,於是便有那《聖經》中的「佔中」故事。考慮到非基督徒讀者也許不清楚這關鍵一幕,筆者把《約翰福音》中的有關段落完整引述: 「猶太人的逾越節近了,耶穌就上耶路撒冷去。看見殿裏有賣牛、羊、鴿子的,並有兌換銀錢的人坐在那裏,耶穌就拿繩子做成鞭子,把牛羊都趕出殿去,倒出兌換銀錢之人的銀錢,推翻他們的桌子,又對賣鴿子的說:把這些東西拿去!不要將我父的殿當作買賣的地方。」(取自《聖經》中文和合本) 由於《聖經》影響巨大,這一幕的情節,有好幾點值得大眾留意、討論: 一、在事件發生過程中,耶穌動用了簡單的自製「攻擊性武器」和「最輕度暴力」,幸好暴力對像是畜牲不是人;若有相關法律的話,耶穌算是犯了輕微「虐畜罪」。當然,那些牛、羊、鴿子等,完全都是無辜的; 二、耶穌在搗毀「金融市場」之時,也很可能犯了輕微的「刑事毀壞罪」,對象也是物件不是人; 三、上述兩點,今天嚴格來說是非法

20130924-「天兔」放了香港一馬

http://mcchow.wordpress.com/2013/09/23/usagi/

區家麟-20130921-天兔風起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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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9-21 12:29:28 一覺醒來,見到報章頭版大字標題《全球最強颱風逼港》,真係幾嚇人。 這一回,係真係假,八號定十號? 對不起,又忍不住天氣先生上身。 「全球最強」,說的是今年以來,全球熱帶氣旋,偵測到之最強颱風,天兔最強時,中心持續風力超過二百公里,當然唔係講笑,外國媒體都很關注。 不過,也不用大驚小怪,請看下圖,記錄了全球近數十年熱帶氣旋之路徑及強度。西太平洋,是強颱風的「風窩」,圖中最紅的線,代表最強颱風的路徑,都在西太平洋,即是襲擊我們中國東南沿海的颱風。 圖片來源:Wikipedia, Robert A. Rohde 北大西洋那邊,吹向加勒比海、墨西哥與美國的風暴,叫hurricane,颶風。颶風只是一個名稱,「颶風」好似好勁,實際上整體而言,北大西洋的熱帶氣旋,強度不及太平洋我們這邊。 看清楚圖中顏色,大部分「超強颱風」,一進入南中國海,都會略為減弱,圖中可見,橙色線就是。原因是西太平洋,茫茫大海,無陸地山巒阻隔,兼氣流條件適合,海水溫度較高,皆較容易令風暴生成增強。但菲律賓的呂宋與台灣的中央山脈,尤如兩道門神,兩處的大山海拔超過三千米,都會影響超強颱風的「完美結構」,令其減弱;當颱風接近中國東南沿岸,由於受到地形影響,很難維持原來的強度。 天兔對香港有幾大影響,有幾個「看點」:(一)減弱的程度;(二)登陸方位;(三)會否出現風暴潮。 「全球最強颱風逼港」這報章標題,算是沒錯,但幾乎可以肯定,當天兔真正逼近香港時,它會略為減弱,不再是「超強颱風」。天文台暫時的預測,是天兔會維持「強颱風」風力登陸。一些數據預測,天兔登陸前後,會減弱得很快,過往經驗所見,這些風力變化,不容易準確預測。 假設天兔登陸時,將非常接近香港,如JTWC的預報圖(21/9早上,下圖),預計直指香港;香港天文台的,則指向深圳,基本上是direct hit,但由於預測兩天後的事,總會有偏差。 JTWC星期六早上最新預報,天兔在香港以南掠過,如準確,此路徑威脅很大 天文台早前罕有發了網誌,以天兔為例,解釋路徑偏差少許,風力風向分別很大,值得一讀。 近年,天文台掛不掛八號風球、掛的時間、為何八號風球「無風」等,常惹公眾批評。事實上,颱風路徑與風力變化萬千,預測不可能百分百準確,風起時,大家關注風起雲湧的影響,

20130920-堀辰雄小說-風起(下)

堀辰雄小說-風起 中國時報 ⊙岳遠坤/譯 2013年09月20日 04:10 圖/陳狐狸 「……就算妳不讓我去,我也要去,我只是突然想試探妳一下。早在遇到妳之前,我就夢想過,將來有一天能遇到一個像妳這樣柔弱的女子,在人跡罕至的大山深處,過著幸福的二人生活。我以前沒有跟妳說過這個夢想嗎?有吧!我還說要在大山裡搭建一間小屋,還問過妳「我們能不能在大山裡生活下去」之類的話,那時妳聽我說這些,還天真地對著我笑,對吧?其實,我覺得妳這次會提出要去住療養院,也許是無形中受了我那番話的影響……。對嗎?」 她只是一直微笑著,默默地聽我說。 「那些事,我怎麼會記得嘛!」她說得斬釘截鐵,然後又像是要安慰我似的,目不轉睛地看著我,說:「你總是有出人意表的想法呢!」 幾分鐘後,我們回到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的神情,看向門外。草坪的綠色漸漸變深,上方升起了陣陣霧靄…… 進入四月之後,節子的病似乎有了好轉。恢復的過程很慢。但越是慢,我們就越覺得走向康復的每一個小步都是真實的,非常踏實。 那段日子裡的某個下午,我去找她。岳父正好外出,只有節子一個人在病房裡。那天她的心情似乎特別好,換掉了一直穿在身上的睡衣,改穿一件藍色襯衫。看到她那樣,我無論如何都想慫恿她到院子去。外面有一點風,但是非常輕柔,吹得人很愜意。她臉上浮現一點擔憂的笑容,最後還是答應了。於是,我摟著她的肩,小心翼翼地扶她從法式門走出去,慢慢來到草地。我們沿著樹籬,朝小花園走去。那裡種著很多從外國引進的植物,長得十分茂盛。各種植物枝葉交錯,讓人分不清哪一根枝條屬於哪一株植物。走到一看,枝葉上長著許多小小的花蕾,有白色、黃色,還有淡紫色的,處處含苞待放。我走到一片花叢前,突然想起好像是去年秋天她曾告訴過我這花的名字。 「這是丁香吧?」我回頭看著她,向她確認。 「這好像不是丁香喔!」她把手輕輕搭在我肩頭,語帶失望地答道。「哦……那妳之前告訴我的都是騙人的嘍?」 「我才沒有要騙你呢!是別人送我的時候說它是丁香,但也不是多好的花就是了。」 「哇,這花就要開了,你卻這樣說它!那,它恐怕……」 我又指著旁邊的一叢花,問:「那是什麼花?」 「金雀花?」她拉過一根枝條,我們挪到花叢前。「這是金雀花,沒錯。你看,有黃色和白色兩種花蕾對吧?父親整天炫耀,說白色的品種非常罕見……」 像這樣,我們隨意聊

20130919-堀辰雄小說-(上)

堀辰雄小說- 中國時報 ⊙岳遠坤/譯 2013年09月19日 04:10 圖/劉伯樂 那個夏天,妳站在滿山遍野的芒草草原間,專心地畫畫,我總是躺在旁邊那棵白樺樹的樹蔭下。傍晚時分,妳完成畫作來到我身邊,我們會搭著對方的肩,相互依偎一會兒,遙望著遠方的地平線。地平線上方覆蓋著厚厚的積雨雲,邊緣被夕陽染紅,彷彿日暮時分的彼端,有什麼將要發生…… 某天下午(當時已經接近秋天),妳把未完成的畫擱在畫架上,和我並肩躺在白樺樹蔭下,吃著水果。天上的雲像流沙般劃過空中。這時,不知從哪裡吹來一陣風,從樹葉間窺見的藍天一下變大,一下縮小。幾乎同時,我們聽見東西倒在草叢裡的聲音,似乎是那幅放在畫架上的畫連同畫架一起倒地的聲音。妳隨即起身,我卻突然拉住妳,不讓妳離開,彷彿害怕失去這瞬間的某樣東西。妳順從地留了下來。 起風了,努力活下去。 我脫口而出這句詩,摟著依偎在我身旁的妳,重複地唸著。之後,妳終於從我懷裡掙脫,站起來,走了出去。這期間,還沒乾就掉在地上的畫作沾上了四周的草葉,黏得緊緊的。你重新扶起畫架,有些費力地用調色刀剝除那些草。 「哎呀,要是讓我父親看到……」 妳回過頭看我,淡淡一笑。 「再過兩三天,父親就回來了。」 有天早晨我們在林中閒晃時,妳突然這麼說。我不太高興,便不回話。接著,妳凝視著我,用略帶嘶啞的嗓音說: 「那樣的話,我們就不能像現在這樣一起散步了。」 「為什麼不行?想散步就出來散步。」 我依然面露慍色,故意避開妳擔心的眼神,抬頭看著樹梢,好像頭頂那片枝椏有什麼吸引著我。 「父親不讓我離開他身邊。」 我急急看妳,激動地問: 「妳的意思是,我們要就此分開嗎?」 「這是沒辦法的事。」 說著這話的妳好似放棄了什麼,對我勉力一笑。啊!妳當時的臉色、唇色,何其蒼白。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我以為妳願意聽我的、跟我在一起,不是嗎?」 百思不得其解的我跟在妳身後,在老樹盤根錯結的窄窄山道上,舉步艱難地走著。那一帶樹木茂密,空氣沁涼,林間散佈著幾處水窪。突然間,我腦海中閃現一個念頭。妳我在這個夏天邂逅,只是因為一次偶然,即便這樣妳對我已如此順從,那麼,對於妳父親,不,應該說包括妳父親在內、那些一直以來習慣支配妳的人,妳想必更溫順聽話吧?「節子!妳若是這樣一個女子,那我只會更加喜歡妳。等我的生活穩定下來,無論

20130519-劉若英:寫給自己的信

劉若英:寫給自己的信 2013/5/19 Dear Rene: 好久沒有給你寫信了。這個陰雨綿綿的下午,翻開二十年前你寫給自己的信,上面寫着「不要忘記現在的樣子……」。我努力回想二十年前的你,是怎樣的你? 我依稀記得你獨自把美國小公寓的鑰匙還給房東時,房東問你,「回台灣做甚麼?大家都想留在美國……」。你揚起頭堅定的說「這裏不是我的家,我的夢想在家鄉……」,然後頭也不回拎着大皮箱走了。 我依稀記得,你鼓足勇氣告訴一生軍旅的祖父母,你要放棄學習了十五年的古典音樂,要唱流行歌時,祖母無言的淚水。你信誓旦旦答應祖母,「給我三年的時間,不管成不成功,我都會離開娛樂圈,回來當個鋼琴老師……」。誰知道三年過去了,你連一張唱片都沒完成,然後左三年,右三年的這樣過去了。也感恩雖然身處娛樂圈,卻覺得從來沒有真正離開過單純的環境。 多少個深夜裏,權充製作助理的你,獨自在錄音室複製其他歌手的磁帶,為了第二天要送交給唱片公司、合音老師、編曲老師。工作完已沒有公共汽車,你身上也沒錢,一路從錄音室走路回家,支撐你的,是耳機裏那發熱的音樂。你跟着別人的音樂輕輕的唱,你疲憊,但卻安靜而快樂,因為你相信,有一天你自己的歌,也會在很多陌生知音的耳邊響起。 然後你真的有了自己的第一張專輯,第一部電影,第一場演唱會……就這樣,一晃眼,二十年。 這些日子,我看見你開心、沮喪、驕傲、挫折、疑惑、低落,然後再開心、沮喪、驕傲……如此反覆着反覆着。 終於,你停下來了,一種甚麼都無所謂的決心,停下來了。我知道,當時你很痛,因為你比誰都愛唱歌,但你只想單純的唱,對得起自己的唱,因此你不得不停止唱。我懂你從來都是唱給自己聽,因為你相信,「自己相信的,才能讓人相信,自己感動的,才能讓人感動」。 但你知道嗎,一首歌、一張唱片,其實不可能把你生活的全部都一一展開,也無法把你的情感全部包容在內。是啊,人的幸福或傷痛豈止一首首歌呢?然而那些你曾經唱過的歌,誰敢說,那不是愛的證明?你紀錄了自己的青春歲月,也許也寄語了某些聽者的情懷?不管那情懷是否走遠,歌聲迴盪在歲月裏,流連再流連。 你多麼幸運,在新的歌裏又找到新的能量,這些歌讓你憶起曾流過的眼淚、曾走遠的路。眼淚和迷失竟都變得如此溫暖,音符像一個個笑窩,一盞盞的燭光,像鼓勵我前行的小光亮,延綿不絕。 謝謝那些延綿不絕的音符! 想念你的時候,我感覺自

20130512-劉若英:蕭副官在

劉若英︰蕭副官在 12/5/2013 相信《長日將盡》這部電影感動了不少人。我除了感動,還多了很多回憶,因為我周圍也存在過這樣的角色。蕭副官就是一個。我喊他「蕭」。 蕭永遠西裝筆挺的在清晨六點半準時到達我家。每天他的第一個任務,就是把六份報紙從門縫裏抽出來,然後一張張用熨斗熨好,以防我祖父的手沾染到油墨。再一份份重新叠好,放在早餐桌上。看似有點搞笑的程序,他卻永遠態度嚴肅,一絲不茍。 他也是湖南人,從大陸就在祖父麾下,之後跟着來到台灣。大陸時期,他的正職是祖父辦公室的衞兵,當時二十來歲,已婚,育有三兒一女。軍隊撤退過程中,祖父考慮到他的家眷不能隨行,曾經問過他要不要乾脆退役,以免與家人分離?他堅決表示,他必須保護着所有工作上的文件,以便資料能夠完整無缺。我一直不太明白,冰冷的文件怎麼可能比得上骨肉的生離死別。還是說,在蕭的教養中,忠孝不能兩全是天經地義的。 一九四九年,也是國民黨撤出大陸的那年,祖父是國防部代理部長、兼人事部部長。當下工作之一是安排所有的部隊人員和輜重安然撤離。最後的一個月間,蕭副官就跟着祖父在成都機場奔波煎熬。據說當時祖父先人後己,一直等到最後一架飛機,他才不得不考慮自己的離去。當天很多人都想上那架飛機,最後關頭,祖父要蕭副官把自己所有私人行李、包括祖母的細軟全部丟棄,能多帶走多少人就帶走多少人。那一天是一九四九年十二月三十一日,祖父同顧祝同將軍一道,經海南島到達台灣。 之後蕭副官繼續跟着祖父在國防部工作。祖父辦《國防叢刊》,他被調到那裏去做文書,到了五十多歲退休。祖父見他退役後也沒事,乾脆要他來家裏幫忙,每個月還是給他津貼。至此,家裏所有與記賬、文書有關的事就落到他的頭上。 我有記憶以來,蕭副官就已經在家裏工作了。他每天除了弄報紙,最常聽到的就是跑銀行。我不明白哪有那麼多錢需要去銀行?後來才知道,是他自己認為那就是工作的一部份,每天都得去查查賬戶,看看錢數還對不對。 另外一個勉強跟賬有關的工作是收送禮。家裏有一本禮簿,就是他管的。每逢過年過節,他就一一用毛筆詳細記下,誰送來的禮?幾點送到?本人親自送來的,還是司機參謀送來的?大約價值多少?這些資料不是為了明察秋毫,而是有助於回禮。人送禮來了,你就得回,怎麼回,只要打開蕭副官的禮簿,自是一目了然。 年年的中秋節,都早早開始有人送月餅來,數量之多,十年的中秋節也吃不完。所以收

20120819-劉若英:一封沒有貼郵票的信

劉若英:一封沒有貼郵票的信 19/8/2012 難得的下午,一個人坐在咖啡廳,窗外突然下起了無悔的大雨,心想這天氣倒像極了我的脾氣,不來則已,一來,爽快下完,也就跟沒事似的。突然一人奔進了咖啡廳,像要躲雨,她試圖擦拭身上其實不可能去除的濕濡,我認出她來了。是的,二十多年沒見,我還是可以一眼認出她。因為她臉上有一個跟台灣地圖一樣的紅色胎記。小學那些壞同學總說她臉上的胎記是她媽媽懷孕時在她臉上留下的糞便,我卻總覺得那是她最漂亮的地方,紅紅的,彎彎的。 我走過去,她一看見我就叫出了我的名子,然後非常不好意思的問我,我怎麼記得她?我指了指她臉上的胎記,然後她也指了指我臉上狗咬的疤痕,兩人一起笑了。 坐在我對面的她,看起來素樸爽利。她問我,現代美容那麼發達,怎麼沒有想過去除疤?我說:「怕老同學不認識我啊!」她又笑,說習慣鏡子裏的自己了,如果沒有了台灣地圖,她可能就忘記自己是誰了。 兩個疤女郎就着沾滿水珠的落地窗突然安靜了下來。 她是我小學最要好的同學,個子很小,功課也好,總坐第一排,雖然爸爸是我們學校收垃圾的工友,但是她每天都很乾淨的出現在課堂上。 我們倆各梳着兩條辮子,常拿着冰棒,坐在學校操場的高台上,晃着脫了鞋襪的雙腳,看着天空發呆。 小學生不該有甚麼夢想,她卻總說希望有一天能當老師,住在學校隔壁,每天跟爸爸一起去學校上班,寒暑假還照樣有薪水拿。 然後很快,我們畢業了,上了不同的中學,慢慢很少聯絡了。 一天我放學回家的路上,在家巷口見她站在那裏,我跑了過去,她一看見我就緊緊地抱住我。 我問怎麼了?她說:「我跟熊明俊在一起了。」 我先說:「熊明俊是誰?」她一時不知從何說起,臉繃的死緊。我又說:「哈哈哈!談戀愛吧!很好啊!」 然後她就哭了… 一段三分鐘的巷子我們走了一個世紀,她說她懷孕了,熊明俊現在去找錢,要帶她去拿掉,她很害怕。她希望我能陪她去。我忍住了我的震驚,直說:「好,一定」。她說時間訂好了,她會再來找我。然後轉身就跑了。 後來的每一天,我回家的路上,總要在接近最後的巷口時把腳步放的很慢很慢,深怕錯過她的身影。但她就像人間蒸發,自此毫無音訊。 直到自己的青春期焦慮,逼退了任何期待。 有天我收到一封沒有郵票,沒有回寄地址的信。 「對不起,我始終沒去找你。那個星期三放學的時候,熊明俊來學校等我,他說他湊夠了錢,準備當天晚上就帶我

20110710-劉若英:小梅

劉若英:小梅 2011年07月10日 我永遠不會忘記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模樣。 烏黑的中長髮梳着一綹馬尾,兩道濃濃的眉毛幾乎連在一起,紋着眼線的眼睛驚恐地看着我。我可以清楚地看見很紅的口紅不均勻地塗在她緊閉的雙唇上,正努力想要擠出微笑。一件無袖的大花背心,塞進完全不配的七彩褲裙裏。腳上穿着雙肉色短絲襪,絲襪緊緊的鬆緊邊把她的腳腕勒得有一些腫脹。一雙發黃的白色凉鞋,扣絆有些生銹了,透過絲襪腳趾頭看起來很大。 我對她的第一印象不是太好,因為她來上班的第一天就遲到了!當時我在北京拍戲,隻身在外,尤其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大陸,生活上很需要人幫忙,所以通過劇組,找到了她(後來我才知道她本來是來劇組登記做臨時演員的)。我等在飯店房間裏,過了約定時間半個小時後才聽到門鈴聲。一開門,我就問她為甚麼遲到?她回答:「因為飯店大廳的門是個圓的,拼命地轉,我看見別人一進去就轉進去了,可我怎麼也不敢進去,後來大堂服務員幫我開了個邊門我才進來的。」那時,我不敢相信這個世界上竟然有人不會用旋轉門!她接着說道:「後來我去等電梯,想了很久,也不確定到底該按上、還是按下;我到底該要電梯下來接我,還是要電梯載我上去?」我睜大眼睛看着她,當時不知哪裏來的勇氣,決定留下她來做我的貼身助理。但是我感謝老天讓我做了這樣的決定。 我與小梅的點點滴滴就這樣戲劇性地開始了。 她與我同房住,小小的空間裏擺放了兩張單人床。那是一個炎熱的夏天,地面溫度近攝氏五十度。第一個晚上她很快就睡着了,整夜我輾轉難眠地看她,十多年來過慣獨居生活的我,突然身邊睡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人實在不習慣,也不安心。我這樣昏昏沉沉過了十多個小時後,她終於醒了。我訝異地問她平常都睡那麼久嗎?她揉揉眼睛一看錶,嚇了一跳:「從來沒有。我沒想到我一睡就睡了十一個小時,可能是我這一輩子從來沒有吹過空調睡覺,太安靜,太舒服了,所以……」 接下來的日子雖然都是她比我早起,但我卻又陷入了另一個困境,因為她一起來整個房間就都是開開關關的聲音,鍋碗瓢盆聲、水聲不斷。於是我跟她說,既然我們共處一室,如果她先起床,請她一切放輕,否則我很難睡得好。說完,第二天馬上奏效,我也睡得非常好。可是醒來卻不見她的身影,我正覺得奇怪,轉身走進廁所,竟然看見她蹲坐在馬桶蓋上吃着水煮蛋。她笑着說:「我一起來就躲在廁所裏弄早點,怕吵了你,你今天應該睡得很好吧!」我簡直哭笑不得!

20110522-劉若英:我的倔降

劉若英:我的倔降 2011年05月22日 不知多少人跟我一樣,回想起小時候,發現原來我們一直沒變過。成長過程中,受了環境刺激難免變世故,習慣也慢慢增加,價值觀會逐漸明確,但要說起「性格」,那真是一如既往。 在祖父母的寵愛之下,我成了一個驕縱的孩子。所謂驕縱,並不是那種大小姐般的指氣頤使,不是上天下地的欺負人,而是不願意做的事情,誰也勉強不了我。 也就是一般說的倔降、雷打不動的拗脾氣吧。 小時候我身體不太好,祖母希望我每天睡前都能喝牛奶。但是我超級討厭喝牛奶,幾次抗爭不果後,再說不出道理,只好勉強遵照辦理。但是每次我泡牛奶時,都是滿心的不情願。每晚祖母提醒我後,我走進飯廳,磨蹭一下,然後大叫「我喝完啦」。祖母會說「怎麼可能那麼快?還得喝……。」於是我就坐在飯廳,呆上幾分鐘,等祖母出來檢查。 「沒有髒杯子!你怎麼可能喝完還把杯子洗了?肯定沒喝——」。此後,除了招數照用,我開始細心把奶粉沾點水,敷在杯子的邊緣,像在做電影道具,再把稀釋後的少許牛奶在杯中晃蕩,最後發展成餐桌上也得撒點粉末,這算是高級陳設技巧了,拍特寫都沒問題。大功告成,我自覺非常滿意回房。 再二十分鐘,祖母的剪影如鍾馗般立在門口,語調迫人,「我是逼你喝毒藥嗎?而且你費這番心機的功夫,早把牛奶喝了不就得了?」 為了我的倔,這類諜對諜的較勁還不少。美國的姑姑知道我身體虛,又不願好好吃飯,於是寄來印有小烏龜、小兔子、小狗小貓的彩色兒童維他命。維他命肯定是需每日服用的。我依老規矩,先是沒碰瓶子就先叫,「我吃啦!」弄得祖母每天把整罐的維他命倒出來數數,看看有沒有每天少一粒?為了讓物證俱在,我每天都讓罐子裏少一顆。但是那麼珍貴的維他命我又捨不得丟,於是每天搬運一顆到我房間的抽屜,一直到有一天我放學回家,看見上百顆的小貓小狗鋪散在我的書桌上面——東窗事發! 還有一例。高中時早自習,班上其他同學聊的開心,老師突然走了進來,扯着嗓門說,「劉若英,別說話!」我當時傻了,「我沒說話啊!」老師竟一個巴掌呼過來「還狡辯!」全場頓時鴉雀無聲,坐隔壁的兩個女生怯怯懦懦的發出不平之鳴「劉若英真的沒說話!」老師依然不顧事實的要我出去罰站!我沉默走到走廊,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之後,我整個學期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就連老師問問題,我都只點頭或者搖頭。一直到新學期換了新老師。 這種損己不利人的倔,估計讓我吃了不少虧。牛奶

20110508-劉若英:易副官

劉若英:易副官 2011年05月08日 他真正的名字是甚麼,我不是很確定,但可能也不重要。對我而言,他就是易副官,知不知道他的本名,並不會改變他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我從小就叫他「易」。他那個易,聲音不是往下,不是容易的「易」,我喊他,都是往上揚起的,像「移──」而且,尾音永遠要拖長。家裏其他的人都喊他「易副官」。一直到我走進他的告別式現場之前,我都以為他的全名就叫「易副官」。 他就住在我家前院的那間小房間,一進大門穿過院子的第一間。甚麼人來來去去,進出我家,都必須經過他的窗口。易副官很瘦,又黑,三分頭,卻掩不住灰白交錯的髮色,小時候我說他像猿人。他常常就叼根菸坐在他那小房間的窗口,豎着耳朵等着我公公的指令。 人們喜歡說小孩子單純,但我從來不這樣認為,因為我就是一個不單純的例子。我從小就知道,「易」是可以欺負的。既然可以欺負,我就不會放過他。他不會去告狀,也不會生氣,不會報復,更不會記恨。甚至可以說,我想要甚麼,他都盡量滿足我,我闖了禍,他的任務就是盡量幫我隱藏。 易走了以後,我常常怕自己會忘記他,畢竟我懂事的時候,他已經很老很老了。我能知道多少他的心情?我能記得他多少?但後來發現,我愈往下活,他在我心中的形象就愈鮮明。 他跟着公公多久沒有人算得清楚。傳說他十三歲就是湖南老家的家僕,而後公公進學,他就變成書僮,每天跟着去學堂,一站就是一上午,公公放學再安全地把他送回家。黃埔軍校開辦,十四歲的公公在「十萬青年十萬軍」的感召下,謊報年齡,上了黃埔軍校。於是,易,就也跟着去從軍。公公報效國家,易副官報效我公公。 離開黃埔後,公公赴俄念書,易跟不去,就在家鄉等他回來。公公回國,生了我爸爸,他就成了我爸爸的保母,生了我叔叔,又成了我叔叔的保母。後來公公撤退到台灣,有了姑姑,當然,他又成了姑姑的保母。直到連孫少爺孫小姐都長大了,易搖身一變,又成了家裏掌廚的。這不奇怪,因為只有他能做出一手地道湖南家鄉菜。從小我便當裏的菜都是他給準備的,他的臘肉與糖醋排骨都是絕品,也都是我自此沒有再品嘗過的味道。 搬去跟祖父母住的時候,我三歲,他六十八歲。從那一天起,他的新任務,就是當我的保母。小時候家裏幾乎不讓我跟附近的小朋友玩,也因為自家有院子,所以我遊樂場就完全建立在那個當時覺得很大的前院裏。而我最重要的玩伴,就是這位已經七十好幾的「易」。 第一次打羽毛球就是他陪着我,

20110424-劉若英:紅色洋裝

劉若英:紅色洋裝 2011年04月24日 佳佳戴着浴帽在廚房,這該是她唯一還算對得起自己的地方。不管平時多麼的蓬頭垢面,她堅決不讓油煙味沾上她烏黑的秀髮。 今天她做的是台式的滷肉飯。雖然外頭二十塊錢就能買上一碗現成的,但她總是堅持自己做。在婚姻的課題裏,她還是傳統堅信着「能抓住一個男人的胃,才能抓住他的心。」「能讓家人回家吃飯,是對家庭的向心力。」她並不知道這些理論到底有沒有用,但有得遵循的法則總是好的。 兒子一身臭汗的跑進廚房,「啪」一聲的打開儲物櫃,拿起方便麪自顧自的加了熱水就端了出去。佳佳還來不及出聲,就聽見兒子說「媽!我等等要在電腦前打魔獸(一種線上的遊戲),你千萬別叫我吃飯,今天我們一定要拿到寶物……。」「砰」一聲的把房門關上。 佳佳打開鍋蓋,多加了一瓢米酒……。把鍋蓋裏的肉末翻滾着,她依舊得意着今晚的菜色,雖然結婚十多年了,就算一天只做一頓飯,菜色的變化能跟得上時間的追趕嗎?有時連她自己都做膩了,更何況老公兒子? 餐桌上,三份餐具,兩個人。老公自顧自的吃了起來,涮涮涮地,燉了四小時的滷肉,不到十分鐘,吃完了。佳佳還來不及說起今天家裏那隻老狗住院了,老公早早急着端着水果去看文茜時間了。 收拾好,佳佳坐在乾淨的餐桌上,整理老公下班回家順手帶進來的信件。自從有了電腦的 email之後,貼上郵票的信件不是宣傳單,廣告信,就是繳款通知。佳佳突然看見一封紅色的信封──喜帖。這年紀,該結婚的都該結了,沒結的,估計也沒戲了。得到誰誰誰離婚的消息似乎比結婚都多。佳佳有點興奮的打開,竟然是她的大學同學第二次的婚姻。天哪!這同窗何時離婚都不知道,已經要第二次的炸我了嗎?就在佳佳這麼嘟囔的時候,電話響了。 「佳佳啊……那誰誰誰要結婚了,你知道嗎?」 「知道啊!剛看到,這死小子,炸我一次還不夠,還要炸兩次……他甚麼時候離的婚啊?我跟他一年見不到兩次……」 「哈哈!要不我們一起少包點?對了,打給你是要提醒你,炸彈客的死黨可是你的初戀情人喔,聽說他也會去……你們多少年沒見啦?他可是我們同學中唯一還沒結婚的,不知道現在變成甚麼樣子了?我們身邊的同學一個個不是禿了,就是啤酒肚,都走樣了,估計他也好不到哪裏去吧……。對了對了……聽說他還交了一個比他小很多的女朋友……老牛吃嫩草,男人就是比女人佔便宜……。不知道那天他會不會帶小女朋友去參加婚禮喔……。」 電話那頭的

20110417-劉若英:今年桂花不飄香

劉若英:今年桂花不飄香 2011年04月17日 從有記憶以來,家裏的院子裏就有一棵桂花樹,每年秋天一到,整個院子就會飄起陣陣淡香味。 最記得小時候的一個畫面就是公公老愛站在樹下拎着一杯水在那兒漱口,然後口裏唸唸有詞的不知道說些什麼,我老以為那棵樹會跟他聊天。我是跟着祖父母長大的。毋庸置疑,我就是家裏的小祖宗。由於公公是一位將軍,家裏的副官更封我為「將軍的將軍」。由此可知我那一生在戰場出生入死的公公,是如何地拿我無可奈何。 小時候的一天,我放學回家看到桌上一個牛皮紙袋,我二話不說就拆開來,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內容為何,就聽到一聲雷聲響起。公公大發雷霆的斥責我的行為,我以為他是罵我亂拆他的東西,沒想到他竟然說我把他的牛皮紙袋拆壞了,那個袋子是可以再使用的。然後就一陣什麼浪費國家資源啦,不愛惜東西等等的名號全給我套上。我倍感委屈地哭了起來,不過就一個破紙袋嘛,他說得好像犯下滔天大罪?我不只哭,還從樓下哭到樓上給我婆婆聽,再從樓上哭到樓下的房間,然後再遵照八點檔的劇本,把房門反鎖起來。公公罵得越大聲,我就哭得越歇斯底里。當時大概整條巷子都被我們祖孫的二重奏給淹沒了。之後慢慢的聲音小了,我把耳朵挨着門板朝外聽,屏息間聽到公公走近我的房門,故作輕鬆地說:袋子裏頭不就一張照片嘛,李登輝,有什麼好看的?要就給你嘛!何必把我的袋子給拆壞了呢?說畢,我就瞧見一張八開大的臉從底下門縫給塞了進來。 公公十六歲就進了軍校,可以說一生都奉獻給了國家。老來過着半退休的生活,也仍是一概與俗世無爭的氣魄。 如果你問他最喜歡的歌是什麼?他可能會回答你他唯一知道的一首通俗歌《綠島小夜曲》。如果問他會唱什麼歌?那他一定毫不思索地回答你《黃埔軍校校歌》。而這種耿介幾近可愛的個性,也會表現在一些不那麼恰當的場合。只要是任何婚喪喜慶要找他致詞,他一定可以跟民族大義扯上關係。我常常覺得,那一對對的新人一定搞不懂他們兩個人結婚跟國家的前途有什麼關係?就像我每一次去大陸拍戲,離家前跟他辭行,他一定會語重心長的叮嚀:「這一趟你去大陸,是身負重任,兩岸的和平就全靠你了!」聽罷我總要尷尬地跟祖母扮個鬼臉。可是現在回想起來,除了他們那一代的軍人,又有誰會如此時刻胸懷憂國憂民的使命呢? 我從來沒有想過公公也會有老的一天。曾幾何時他不太大聲說話了,連路都開始懶得走,坐在那一張椅子上,一坐就是一天。慢慢的連飯也不

20110410-劉若英:永遠不搬家

劉若英:永遠不搬家 2011年04月10日 房子變成一棟生活倉庫 我回到老家,花了七天時間把家裏的所有東西巡視了一遍。這是我住了二十幾年、我的公公婆婆住了五十六年的房子。公公是職業軍人,所以房子是政府分配的,有一百多坪,分為三層,在家人口中那是「樓上」、「樓下」跟「下面」三個空間。「樓上」有三間,一間書房,一間會客室,一間秘書的房間。「樓下」有四個空間,公公睡的、婆婆睡的,另外有客廳跟餐廳,當然還有我睡的公主房。「下面」分別是兩間副官的房間,一間勤務兵的休息室,以及一間廚房。 這樣說來好像很大,但是根據我的主觀感受,實際可用空間應該只有房子的十分之一。五十年來,東西只進不出,家具、衣物用品之外,還有許多不可思議的雜物收藏;從大陸帶過來的大木箱一個個原封未動,公公收藏的書報、婆婆數十年來的水墨畫,都是理所當然地充塞可能的角落。甚至,餐桌一角有張一九九八年的廣告單到現在還躺在原處,那對都已經離婚的新人送來的禮餅也原封不動的在酒櫃上。家裏是有人打掃的,物品堆積不去並不是生活習慣的問題,而是對家人來講,每一樣東西都是有意義的,有時間標誌性的,未來可能派上用場的。當人進入這樣的狀態,就沒有東西是可以捨棄的。漸漸地,房子變成一棟生活倉庫,主要是用來擺東西的,我們只是倉庫管理員。 那年年初,軍方通知,四月必須遷離,會換一個國宅給我們。雖然一個一百多坪的平房,去換一個不到四十坪的公寓,是有點為難人,但畢竟「情勢不為主觀意識轉移」,搬是一定要搬的。問題是,怎麼個搬法?積累五十多年、塞滿三層樓的物件,要放進一個國宅公寓,並不是多做幾個儲物櫃就可以的。整整一年半以來,凡是家庭聚會、出門逛街、壽宴喜慶,家人碰面討論的話題就是圍繞着:「怎麼搬?」解決方案從帥氣的「全丟了,再買新的啊!」到阿 Q式的「找國防部負責啊,是他們要我們搬的!」都有。聽到任何論調,我都投贊成票,因為打從心裏認定「反正不會是我搬」。早早我就跟姐商量,搬家我出錢,買新家具我出錢,但我動不了手。我知道那是個不可能的任務。 老房子的味道 這樣,一年五個月過去了,我在老房子裏來來回回了數十次,婆婆除了嘴裏常常提到要搬家,家裏一點動靜也沒有,甚至公公的老花眼鏡也還沾着塵灰靜靜地躺在原處。天佑公公,他去世已經六年了。 終於有一天,或具體地說,是「搬家死線」的前五天,我跟同事如婷一起回家時,她小聲地說:「我覺得

20110327-劉若英:姑姑命好

劉若英:姑姑命好 2011年03月27日 那天北京風很大,拍戲搭的帳篷都快被吹倒了。我脫下穿了一天的威牙衣(吊鋼絲的裝備),倒在躺椅,正跟自己全身的酸痛較勁中,工作人員把手機給我,說是電話亮了好多次,不知有什麼急事?我說「再急的事也沒有拍戲急吧!」接過手機,顯示我姐姐無數次的「未接來電」,短訊三個字「急,回電!」這三個字能令人全身發麻。而電話那一頭姐姐哽咽的說,「姑姑走了」。 這要如何反應?十天前我在台北見她時,她還坐在沙發上跟我討論下午茶蛋糕有多好吃,然後興高采烈的準備去參加小學同學會。姑姑回到美國後,給我電郵,介紹新時裝設計師的網站,並計劃過兩個月,要與姑丈再去郵輪旅行……。一切歷歷在目,怎麼她就走了呢?難道走的是姑姑的另一個分身嗎?姑姑一直喜歡看我寫那些已故老家人的故事。但我從沒想過,我這麼快就必須開始回憶她。 姑姑常說,我爸爸把他當女兒,而不是當妹妹,對他的疼愛甚過對我跟姐姐。爸爸沒有帶我去吃過一次冰淇淋,卻曾帶姑姑到圓山飯店冰淇淋「吃到飽」,回家時嘴唇都凍紫了,被祖母叨念一頓。家中規矩很多,使得這家裡的孩子容易人在福中不知福,老想「闖出去」,以為外面是自由天地。姑姑首當其衝,大學時就立下志願,定要到美利堅深造。畢了業,她與姑丈結婚,也毅然決定留在異國生活。不知是不是小時嚮往「籬笆外的生活」使然? 姑姑非常能幹。我去美國上大學時,住過她家一段時間,對她超人般的體力嘆為觀止。因為希望子女有好的生活環境,她選擇住郊區,而自己每天上班,必須開一個多小時的車進 downtown。在車上也不閒著,一邊開車一邊化妝、擦指甲油、電話聯絡公事、安排兒女行程。下班回家,操辦完家務,繼續追連續劇、和朋友聚會……她總能把日程安排的很緊湊而完美。在她的生活裡,什麼事都有,就是沒有「停下來」這件事。 當我們感覺一切安排很妥當,按表操課就應該萬無一失的時候,老天總會給我們新的課題。 加州的陽光總給人無限美好之感。在這樣一個周末下午,姑姑一如既往衝衝衝,決定抽空去剪個頭髮,讓再來的一周有個清爽的感覺,就在她躺下來沖洗頭髮時,眼前一黑,她中風了。 我們得知這個消息時,她已渡過危險期。姑姑不想讓自己的母親在台灣擔心,故意拖延通知家人她的病況。在姑丈全心的照料下,加上姑姑不服輸的性格,一年後,除了行動仍有不便,言語表情都已經正常。去美國看她,她輕輕鬆鬆的跟我炫耀「現在停

20110313-劉若英:撿回珍珠

劉若英:撿回珍珠 2011年03月13日 在繁忙的工作中,我慶幸自己還有機緣參與一些公益活動。平常的工作是有償的,投入和產出常常要斤斤計較。參與公益卻完全是義務,有時自己還要倒貼,為的又是什麼。我的答案是,為了得到更多。 去年探訪了斯里蘭卡的街童,今年參與「撿回珍珠計劃」。這個計劃的目標是,幫助偏遠山區優秀卻貧困的孩子能繼續升學。 我自己並不是一個愛念書的孩子,上學對我來說,更多是滿足家人的期待。只要無大差錯,成績過得去,這事就算過關了。我的學校教育,都在家人的全力「期待」和經濟支持下完成。衣食無憂的小孩,包括我在內,從不覺得有書念要感謝誰,反倒厭煩求學過程如此處處受制於他人。這一次去了甘肅的山區,看見了那一大片黃土高原,看見了一個連馬鈴薯都長得很吃力的地方,有一群成績非常優異,每天要走三個小時陡曲的山路才能上學的孩子,我終於深感羞愧。原來,上學從來不是理所當然的,對很多孩子來說,那甚至是一個奢侈的願望。 中國大陸的義務教育是九年。也就是念完初中,想要繼續升學就必須自費。這對很多低於收入水平線的家庭是不可能的任務。在很多偏遠家庭,孩子一結束義務教育,就會被送去工作。繼續受教育就甭提了,他們還需加入家裡的生產力行列。 「珍珠計劃」是現任台灣監察院長王建煊先生成立的。他在任職院長之前,知道許多孩子遭此困境,決定幫助他們。後來任了公職,他把這個任務轉交給張君達先生。張先生本是單純台商,受了王院長託付接下這份工作,怎知當深入這群孩子的家庭後,他不當台商了。他把生意交給兒子,自己一年三百天在路上,不停的探訪,不停想方設法。就這樣,被撿起的珍珠「學生」這三年高達一萬多人,去年考上優異大學的孩子不計其數。 成為珍珠生有兩個標準,一是家境清苦,不堪負擔學費;二是學業成績優秀。這次的探訪中,我問學生,當珍珠生的感覺是什麼?大部份的回答都近似「很驕傲,感覺自己憑實力得到獎學金。」 一年 2,500人民幣可以幫助一個優秀的孩子。你幫助他上學,然後他會幫助自己展開一段嶄新的人生;有時還不只如此。 一個女珍珠生,母親因為車禍斷了腿。她想考上好大學,她也想幫媽媽裝義肢,於是她極度節儉,從獎助費用中省下錢來,想讓媽媽能走路。就在考上大學的那一年,張君達先生去看她,發現她的媽媽還是拄著拐杖。一問之下發現,她的鄰居突然中風,家境極貧,於是她將給媽媽裝義肢的錢給了鄰居醫病。問

20110227-劉若英:喳喳小熊

劉若英:喳喳小熊 2011年02月27日 台北的黃昏,車聲混雜,聲音裡發出各種不同的信息;歸心似箭的、想要遁逃的、激情澎湃的、落寞傷感的。 那是一個清冷的冬日,穿著四季如一的老黃,一如以往到處收著垃圾。垃圾,本是被人丟棄的東西,對老黃而言,總有其可珍惜之處。他常常望著這些被「除之而後快」的東西想著,這一件件物品──不論是滿身鏽蝕的烤麵包機,或是 Kitty貓造型的滑鼠,甚至曾經寫過情書的鋼筆,都曾是人們一時所需,甚至是最愛。即便它們現在失靈了、失寵了,老黃還是把它們收集起來,細心的修復,仔細的分類,安排它們新的去處。 老黃並不覺得自己的工作卑微,他不認為自己在「撿垃圾」,他甚至從不用「垃圾」這個字眼。他在乎的也不是這些東西可以換來多少錢。他的生活非常簡單,他收集來的東西,早已能滿足他日常所需。「如果你認真看一眼那些被丟棄在路邊的東西,你會很奇怪,怎麼有那麼多好東西被判了死刑」。他常會這麼說。但老黃也不覺得自己在做一件多崇高的事,他不懂那些「綠色能源」、「珍惜地球」、「環保」之類的理論。他只是對物品,尤其是那些曾經跟人息息相關的物品,懷有一種難以割捨的依戀。 「喳喳」就是在這些「不再被需要的物件」堆裡被發現的。 喳喳被老黃抱起來的時候,沒有任何表情,只是靜靜的看著老黃笑,彷彿那是她與生俱來的意思。老黃應該把這個小娃娃送進警察局,但是喳喳很妙,一到了警局門口就哭著不停。像是在向老黃抗議,她好不容易從一個冰冷的地方到了溫暖的懷裡,哭聲似乎她是在求老黃:別再讓她回到另一個冰冷的地方。 老黃抱著她,去了幾次警局的門口,也去過託孤中心,試了幾次,老黃知道了她的意思,決定先把她帶回家,幫她取了名字──喳喳。 老黃的家,無非就是間小小的貨櫃屋。門口堆滿了整齊的玻璃瓶、壓扁的鋁罐寶特瓶和黃年的書報。因為排列有致,色彩有著奇特的鮮活感,整體外觀讓人感覺不像破爛,而更像精心安排的裝置。 幾天後的夜晚,喳喳病了,帶她看了醫生後,還是一直哭個不停。老黃怕吵到鄰居,背著喳喳在路上走,嘴裡一邊哼著老黃唯一記得的搖籃曲,五音不全的不斷的重複著。喳喳睡著後,老黃回屋繼續理著今天收來的東西。他看到一隻小熊,無辜的表情,髒污的絨毛,少了一隻腿。老黃拿出針線,找了一塊破花布,縫綴了一晚上,又幫它洗了個澡。第二天喳喳醒過來的時候,看見了一個全新面貌的小熊,毛色不純,七拼八湊的,但表情

20110213-劉若英:過年,回家

劉若英:過年,回家 2011年02月13日 阿志: 好久沒有給你寫信了,我還是用筆寫吧。小時候,我們天天見面,還天天寫信、寄信,那段日子,實在又天真又遙遠。 又要過年了,今年我不跟你回老家了。我要結婚了。謝謝你在過去的日子,不管我們有沒有在一起,你都堅持帶我回老家過年。那曾經是我們在老家大樹下的承諾,謝謝你一直堅守著。而我卻要背信了。 最後祝你全家人健康幸福快樂 PS:聽說你老婆懷孕了,幫我跟她問好,恭喜! 淑芳 淑芳: 很高興收到你的信,還是手寫的。 雖然有點驚訝你突然的喜訊,不過終於有人能真正讓你依靠,這是好事!不知那個幸運的人是誰?遺憾沒能成為給你幸福的人…… 確實,我也該面對爸爸,畢竟演了那麼多年,是該讓他知道他兒子真正的生活如何。我早已不是郵差,也早已不開小喜美汽車,早已有自己的房子……。 放心吧!我會好好的處理。 希望你與你新的家人都幸福快樂 PS:我老婆懷孕的事是誰告訴你的?哈!兩個多月了! 阿志 就這樣簡單的兩封信後,阿志帶著新婚的老婆回屏東美濃老家。 阿志跟淑美高中畢業,一起考上台北的大學之後,就一起離開老家北上念書。高中時,他們已是班對。淑芳的父母早就離世,她在舅舅家住到初中畢業就獨自搬出來自力更生。後來舅舅也走了,留下淑芳一人。 美濃是一個很小的村鎮,村頭走到村尾就一個鐘頭。阿志跟淑芳要離開村裡的那一天,阿志的爸爸送他們去車站。些許白髮的爸爸握著兩人的手只說了一句「互相照顧,過年回家!」就這樣,阿志跟淑芳大學畢業在台北找到了工作,甚至後來分手了,兩人每一年還是相約回老家。 離家遠行的遊子,都知道回老家有一個任務,就是報平安。反正一年回家那麼一趟,演個戲也不算太累。說的太詳細成了家人的負擔,更何況,城市和人心的變化速度怎麼說的明白呢?阿志畢業那年考上公職郵差。這對爸爸來說是一份安穩的鐵飯碗。後來幾年,阿志即便辭去工作,轉做貿易,甚至還去大陸,交了幾任不同的女朋友,一到過年,阿志還是請郵局的舊同事準備一些新年紀念郵票帶回家。而爸爸也永遠在火車進站前半個小時,就精神抖擻的站在月台等他們兩個回家。 分手的第一年,淑芳就提出不陪阿志回家的建議。但阿志說「別吧,反正我沒交其他女朋友,你過年也沒其他地方好去,我們就還是回家演兩天,讓他們看一眼,安心!」一開始是無害的隱瞞,一年又一年的演就成了下不了台

20110123-劉若英:細火快燉

劉若英:細火快燉 2011年01月23日 最近老有人要給我相親。是的,「相親」。以前用的詞叫介紹個「男朋友」,不知從何時開始,大家似乎希望我跳過交往的過程,直接戴上婚戒,步入紅毯。 我小時候正流行自由戀愛,「相親」這名詞有點損人的意思,意指雙方或某方條件上有些問題,試車容易出狀況,不如直接到交易階段,一翻兩瞪眼。大約是對於中國人而言,結了婚,也就認命了,不輕易退貨。有什麼不習慣的,久了,也能漸漸相安無事。或套用馮小剛導演的名言,婚姻就是將錯就錯。 其他人聽到這個提議時會怎麼感覺我不好想像,我只知道,當我聽到「相親」兩個字時,確實心生畏懼。怎麼我就直接到了攤條件的階段了? 但朋友也說得對,我的工作環境能接觸的人實在有限,加上自身不愛出門走動、不交新朋友,年齡也早過了「只在乎曾經擁有」的浪漫期,如果不打算「孤獨了此殘生」,也許,相親是個很實在的方法。 家人從不對我的感情生活有過任何干涉,他們認為他們一手拉拔長大的我,必然會有好的歸宿。更何況,我的父母很早離異,他們可能覺得自己不算婚姻價值的代言人,有點理虧,不便給我太多意見與壓力。但前幾天的家庭聚會,不知是誰鼓起勇氣開了這個話題,竟然引發熱烈的反響,認真討論起我的歸宿。我才知道,家人再「過盡千帆、看破紅塵」,還是躲不過婚姻帶來的緊箍咒。婚姻制度的設計真是太神奇了,很少人相信它能永保安康,但所有人都認真信仰,輕易不敢挑戰。 我依舊故我的說「拋橄欖枝的人很多,就是沒碰上適婚的對象,急不得也」。這個答案太應付,混不了事,他們於是開始個案分析,把我過去現在的情感經歷一個個評估,結論還是相親好。我說「就算相親也得花時間互相瞭解……」,我親愛的祖母開始說起了她的理論。 她說── 以前的人,沒認識多久,就結婚了,然後心也就定了。像燒一壺開水,也許沒馬上沸騰,但願意持續的維持一種常溫。而現代人,一認識,就馬上把水給燒開,沸騰,愛得死去活來,沒一會兒就燒乾了。現在還有一種,雙方強調追求自我的空間,心想,結不結婚是遲早的事情,這一拖,水涼透了,再也升不了溫了。 說實在的,我聽完,覺得蠻有道理的,但我想的完全不是相親的事兒。我腦中的畫面都是,嗯……如何能將一壺水細心耐心的保持著溫度,的確不易。我從沒見過我祖父母天天把愛掛在嘴邊,但他們著實大半輩子互相扶持、相互依靠。我認識一些夫妻朋友,並不用天天膩在一塊兒,卻踏踏

20110109-劉若英:完蛋女人

劉若英:完蛋女人 2011年01月09日 常看各種報章雜誌,教導我們如何成為完美女人,我喜歡鑽牛角尖,想不透怎樣能完美,決定好好學習研究一番。我把這任務跟身旁的朋友提起,話音未落,大伙已經笑為一團,指著我說「要研究完美女人也不會是你來研究?」,這還不夠損,大伙還補一槍「你倒可以當反面教材」,發起一個「完蛋女人俱樂部」還差不多! 既然都觸底了,那我就乾脆反彈一下,將「何謂完美」的牛角尖進行到底。 都知道,有生命的東西沒有所謂「完美」的,完美女人就更別提了。那些纖細合度、秀外慧中、溫良恭儉讓的標準都是依著社會需求賦予的,「完美」拿來形容主觀感受還可以,但真要一項一項檢查,我是一項都通不過,但眼下也沒有人能全數通過。 現代的完美女人標準比以前更不人性。以前可能生幾個胖兒子,對公婆丈夫百依百順,從一而終,就可以爭個牌位,如果造化弄人,當了貞女烈婦,甚至弄個匾額牌坊都有可能! 而現在?喔!表面上看是解放了,可以當街袒胸露乳,但實際上緊箍咒念的更狠毒!女人要有專業能力,工作之餘,要能做得一手好菜,生完孩子三個月之內身材最好恢復產前標準──或以小 S的傳奇來說,最好超越產前標準!現代女人要懂得打扮,這是禮節,要有幽默感,去 KTV的時候要能唱上幾首新歌,要善於交際但不搶老公鋒頭,要知道社會大小八卦,才能忍受家裡電視一直播著政論節目,要開發自己的性意識(意思是上床這件事不能只交差了事),最最重要的是,該裝傻時要裝傻,但肚裡要雪亮! 這些形容很讓人喘不過氣嗎?我以為我只是舉了一半的例子喔!你說說!誰還想當完美女人?給自己一條活路吧! 這些標竿確實是存在的,但既然沒有人能真正達到標準,那就是個惡毒的標準。而這個高標準的始作俑者是誰呢?目的何在?這屬於很高深的偵探題,超過我的知識範圍,我回答不出來。我只知道,這高標準把人、把女人、把我弄得不太快樂,或者說,相當的不爽。 人的有些不完美是天生下來就有的。長相不夠好,可以打扮,打扮還不夠,現代還可以整型。當然,你也可以不作外部調整,攻內在,拼氣質。但不管做什麼努力,我們應該先仔細看看自己,看看老天本來給了我們什麼?有時候那是鏡子裡照不出來的。我們看著鏡中的自己,卻老是帶著他人的審查眼光、帶著後天環境形成的標準。 我那樣看到的自己,能找出太多毛病;臉型比例不佳、身材不夠名模、高齡未婚、歌聲不夠渾厚……所以我越照越不爽

20101226-劉若英:我的不美好

劉若英:我的不美好 2010年12月26日  聽說很多城市這兩天都下雪了,這是歲末的信號。到了這個時候,你不會怎麼去考慮今冬是不是極寒的問題,你意識到的是歲末將至,這是年關。天氣冷暖是很直接的生理感受,衣物加加減減就是了,但節日是更強大的分界線,你知道你又走到了一個具體的點,這個「點」既是大自然提供的,也是人為強加的。你被逼的要回顧,要做總結。 從小,總是被問及新年新希望,多是言不由衷,心裡想的都是「想買這個鉛筆盒,想擁有一隻大大的狗,希望哪個男生喜歡我,將來賺大錢,買房子,嫁個好老公……」,寫的是「早睡早起,不再遲到,每天運動,一定要好好溫習功課,不惹祖父生氣」。 你那時以為只要長大了,自己能作主的時候,就不用再時時自我檢討了。其實不然。現在批判起自己來,更是毫不留情,無趣的是,只剩下批判,以前偷偷希望擁有東西,現在也許能實現,卻一點樂趣沒有了。也慢慢覺得,「許願」這回事有點不太靠譜。 我是人在福中不知福嗎?可能。 美國人從十月就開始過節了,萬聖節,感恩節,聖誕節,元旦。這一路下來的團聚和慶祝,我不知道是藉以懷想生活的趣味,或增加人生缺失的惆悵。向公眾散播的畫面大多是美好的,紅橙黃綠的,閃閃發亮的。但喧鬧中,必也有躲在暗處垂淚的小心情。那些平添傷感的,怨天尤人的,通常被大眾抹去。大眾總偏愛歡欣鼓舞的,習慣把不美好暫時掃進見不到的小角落。 這個倒OK,大眾有大眾的需要,他們不希望在總結的時候,還要一直被提醒世間有許多不美好。 身為所謂公眾人物,除了專業表現,還擔負著一定的社會責任,這責任包括傳播正面的能量與價值觀。這我牢記在心,但做起來真的很難。藝人難道不能有心情不好的假期,只能化上濃妝強顏歡笑?奇怪了,到了戲裡我們被要求什麼角色都要能演,要崩潰要撕心扯肺,但在生活裡,我們只能扮永遠正面思考,笑臉迎人的開心果? 這是我個人的總結,我總應該說點老實話。我這一年收的確實不美好。一是太忙。「忙」從來不是個好字,豎心旁,一個「亡」字。忙的確讓人無感,甚至心死。二是諸事不順。這一年特別多的長輩親友離世,朋友生病,受傷,失戀……。我到了廟裡拜拜不再求事業姻緣,祈求的多是家人朋友平安健康,因為說來說去,這個最重要,這個也最難。 另外的不美好,是感覺社會善意消退,惡意增加。有一記者寫到,劉若英的倒楣事件都因為單身,樓下漏水打官司,因為家裡沒男人幫忙調

20101128-劉若英:請大聲說出來

劉若英:請大聲說出來 2010年11月28日 挑選衣服,到媒體應對,到進場亮相,到上台自編自導內容,都不是我的強項,但又丟不起這個人,倒不如在家裡穿著睡衣,就充當個不負責任的觀眾吧。 有一年參加康城影展,我發現,越大的典禮儀式,越像人際關係的戰場。美其名曰歌頌藝術心靈,實際上就是比拼牌大牌小。每個人頭上都頂著光環,光環大小明顯可見,非常赤裸裸。光環且會隨著對手的不同而變換它的大小與光澤。當你遇見比你弱的人,你的光環會自然變大變亮,而遇見你所不及的,你的光環就會被吸收減弱。光環對光環,一時霞光萬道,一時又刀光劍影。這還挺煩的。唯一能不掉入這個陷阱的方式,就是不配合這個遊戲規則,既不意識到自己的光環,也看不見別人的光環。 儘管如此,這樣的活動常常還是發人深省,不乏真心動人的時刻。今年金馬獎得到「終身成就獎」的,是我很景仰的前輩徐立功先生,我們稱他徐老闆。這個稱呼放他身上並不完全恰當。如王蕙玲(《臥虎藏龍》,《人間四月天》的編劇)形容,「你在他身上找不到商業的 DNA」。徐老闆對電影的付出,不是由一堆數字構成,而是他始終直觀電影純粹的根本。許多大導演,大明星的第一次,都是由他主推而成。當年把李安導演從家庭主夫拉到導演椅上的,就是徐老闆。 我想回憶一下今年他上台時所說的部分感言,以及當晚他與家人之間的互動。他說「有一個朋友問我,我有沒有對我所愛的人,大膽的說過我愛你,我告訴他我們中國人是很含蓄。愛就放在心裡,不必說出來。當時友人說,那是因為你不夠愛,如果你愛的夠的話,你就會大聲的說出我愛你。今天在現場,我的太太,我的家人都在,我要當著大家的面,大聲的說一聲我愛你們……。」說完,徐夫人含著淚,起身跟所有在場的人深深的三鞠躬。雖然鏡頭顧不及涵蓋所有人,但我相信為之動容的不在少數。一向妙語如珠的主持人小 S都看得出了神。 這是一個即將七十歲的中國男人,當著無數親友和陌生人面前說的話。 第二天,我寄了一張卡片給徐老闆── 親愛的徐老闆 很遺憾,我在上海拍戲,無法親眼看見您領獎。不過整個金馬獎轉播,我唯一看的部分就是您那一段,超超感人……我在電腦屏幕前情不自禁的站起來,一邊流淚,一邊鼓掌! 我總覺得您得獎太早了,如果電影是夢想,您還在青春期啊!請好好照顧身體,繼續提攜我們這些「新人」!哈哈! 最後, 有一位長輩告訴我 愛要大聲說出來 徐老闆 我愛

20101114-劉若英:一世得體

劉若英:一世得體 2010年11月14日 每年秋天一到,祖母總是提醒我「該上山看祖父了」。祖父的生日是祖母最重視的日子,即使祖父離開我們已經有十二年了。我自兩歲父母離異之後便與祖父母同住,我當他們是我的父母,老人家也更甚疼愛兒女般的照護着我。 上山的路七迴八轉,祖母和我在這路途中總會說說聊聊這一年的事,也參雜些祖父的小趣事或我小時的糗事。她通常記憶力驚人,說起細節令人如歷歷在目。但今年情況有異,同一句話她竟反反覆覆說了八次。老人家走到這一處也是自然規律,不能怨天尤人,她這輩子已經夠順心的了。我惆悵的不只是她的身體,更多是我想到,她一定不願意自己有失態的一天。 祖母十八歲結的婚,當時她是校花,祖父是校長。這種結合,即便現在看來也頗為先進。當時有人不看好這段亂世姻緣,覺得男方身為中正學校的校長又在前線打仗,變數太大。但一晃眼他們一起過了六十年。 很多人以為將軍夫人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祖母這輩子吃飯喝茶的確無憂,但是並沒少幹活。她幹的不是體力活,而是得拚命做到「得體」二字。 祖父是軍職,家裡幫忙的人都是服役或退役的「男丁」。可能也因此,祖母在家中永遠形象端正。只要出了臥房門,她永遠一身齊整旗袍絲襪。這規矩不只適用於她自己,一家人都得遵從。我聽說母親懷孕期間,身子一天天臃腫,旗袍領口卻不敢寬鬆,最後乾脆躲進廁所假裝拉肚子,只為可以坐在馬桶上將領子鬆開,好好的看本武俠小說。 祖母對祖父的照顧也是有講究的。祖父長期在書房寫作,祖母有事只以紙條傳進門縫。祖父愛吃葡萄,祖母總親手剝好皮,用牙籤將籽仔細挑出,然後裝進水晶碗放冰箱十分鐘,再端給祖父。她說這樣葡萄外涼內軟最具風味。祖父偶有應酬,祖母總在出門前備一小碗雞湯麵,以抵擋酒對胃的傷害。而祖父回家,稀飯也已就位,這是以防萬一應酬讓人食不知味,祖父可以裹腹。親友婚喪喜慶,祖父需致上書法匾額,祖母會在幛子上用鉛筆畫好下筆的間距。這工作聽起來不難,但有次祖母出國,我吵着要承包這工作,結果祖父寫完之後怒不可遏,因為我的叉叉畫的不均稱,祖父的字也就忽大忽小。 得體不只需要教養與決心,有時且是細緻的操作。家裡常要請客吃飯。客人一上桌,會先上熱毛巾淨手,免得大家來回洗手間。吃到第四道菜上個冷毛巾,喝完湯再上個熱毛巾去油。這時該完了吧?不!上個熱茶再來一條冷毛巾,讓人清爽,準備吃水果與甜品。光從這冷熱毛巾的講究,可想而知其他的

20101031-劉若英:我們的選擇

劉若英:我們的選擇 2010年10月31日 這幾天幾乎都被 S.H.E成員 Selina因拍戲爆破、被燒傷的事情而影響着心情。我跟她不熟,幾次見面都是大堆人馬聚集的活動場合。電視上,她總是天真直率的模樣,時不時自嘲一下自己。在這環境,能自嘲還是比較健康的。這是她給我的良好印象。 藝人因公受傷的新聞偶而會進入大眾的視線,但總停留在影劇版「花邊」類別,算不上公共關切議題。但跟礦工特別關心礦災一樣,我對藝人的職業傷害自然心有戚戚焉。 拍戲這行當算高收入、高影響力,但幹起來也是高傷害、高報廢率的職業。冬天穿夏天的衣服、夏天披着厚棉襖這都不在話下了,長期晨昏顛倒、飲食失調往往也是慢性殺手。這部分算一個願打一個願捱的職業本色,咱就不抱怨了。但我相信一個興盛的行業,必定會致力去減少人為疏忽,努力追求專業化的。這說不上是甚麼體貼人或文明的高標準,就從簡單的經濟概念來說,「盡量避免意外」也是比較划算的。一部戲因為演員受傷停工或賠償,這損失肯定超過安全措施的費用。但華語片的拍攝,截至目前還是停留在「能真的來就不用替身,能真的炸就不用特效」的階段。 但我感觸最深的,是之後發生的事情。整個過程,不管是媒體或粉絲,當然都想在第一時間瞭解情況,但記者完全不顧及家屬跟傷者的心情及安危,壅堵在醫院,妨礙醫護人員工作。最後 Selina爸爸只好使出「調虎離山」,召開記者會五分鐘,為的是可以將他心愛的女兒送上救護車去機場。 到了台灣更是一團混亂。 Selina所屬的公司高層被記者怒罵,為甚麼要「調虎離山」?為甚麼要騙記者?任爸爸不斷鞠躬,請大家幫忙不要推擠,不要拍照,因為 Selina希望滿身紗布的自己不暴露在大眾面前。這是一個女孩無奈卑微的期望。但當然,媒體需要的就是她被「燒傷」的畫面。所屬的經紀公司,除了安排就醫事宜,還要花很多時間去面對媒體,跟大家詳細交代,拜託大家可以給 Selina一點醫療空間;甚至藝人們也在各種管道疾呼,媒體不要闖進醫院。這一切的一切,讓我實在不解,非常不解。 幾年前,我因工作暫住香港,當時沈殿霞女士生病,記者天天去打探她的狀況。胖了,說她水腫,瘦了,說她病情加重。她終於受不了,搬到與我同一棟酒店式公寓以求清靜。然而記者無孔不入,過沒幾天循線而來。我親眼目睹,記者堵着追問她的狀況,她一句不回,低頭進車,有位記者大聲的說「我們是關心妳!」關心?這種關心能

20101017-劉若英:我的復健之路

劉若英:我的復健之路 2010年10月17日 此時,我看着我的雙膝,我想剁了它們。對於好說歹說都不聽勸的東西,有時候需要狠一點!我走去廚房,看着各種刀具,不確定哪一種可以快狠準,最終,是自己決心不夠狠。還是坐下來,再次用我最誠心誠意的態度對它喊話,「我求你了好嗎?我真的需要你回到原來的樣子!」 我都不記得我的腿何時開始發生問題的。好像從小我就是迷迷糊糊跌跌撞撞,有如我的人生。大概初中畢業那年,興高采烈跑去學校,為的是最後一天報名畢業旅行,可能是過於興奮,眼前一片白光。在一條小巷弄裡,一臺連顏色都記不清的摩托車,向我駛來,改變了我的一生。我連閃躲的機會都沒有,下一刻的畫面是,祖母坐在我的病床旁,對我說「別動!」 不都說年輕人恢復的快?結果我在醫院待了兩個月,跟醫生護士成了莫逆之交。每隔一天就因為水腫而必須用好似給大象打針的針筒,插入我的膝蓋抽水。出院時還拄着拐杖。後來看了很多跌打中醫,在一個心狠手辣的師傅那兒,伴隨着無數次的尖叫,我才重新站了起來。 復原後的日子,追趕跑跳蹦一如既往,但我只要不留意,就會突然摔倒,腫個幾天,這樣反反覆覆,成為慢性舊傷。 不管是當製作助理、演員或者歌手,我的工作都跟「身體勞動」息息相關。腿腳不好影響很大,動作戲我要當自己是殘疾人那麼去演,事先算計自己的能耐,腦中再三排練。開演唱會會提前適應高跟鞋,勤跑健身房提高腿的肌力。所幸沒人期待我成為舞后,雖然我非常喜歡四肢奔放的感覺。也曾去學舞,結果最有愛心的張勝豐老師(蔡依林的恩師)告訴我,他會努力讓上半身變成我的特色,意思下半身是沒望了。 我常在想,我身體所有的缺失,可能造就了我的額外動力。因為我的臉蛋普普,身材一般,雙腿輕度障礙,所以我花更多的時間在寫字閱讀,思考怎麼樣能不讓人失望。這可能也是我現在可以安心坐在這裡沈綻一切的原因。 無數次,我在鏡頭前爬上爬下,只為能優雅地呈現角色的身段。但當然,腿有暗傷會導致慣性,再小心翼翼也有失誤的時候。 03年我拍攝《張愛玲傳》,在加拿大的雪地裡,導演說,你要穿着旗袍與高跟鞋,由山坡上走下來。當地的工作人員立刻提醒,沒人在雪地裡穿高跟鞋,這很離奇並且危險。導演一句話就說服了我,「這人不是別人,她是張愛玲,她本來就應該做一般人不做的事情!」 Action後的五秒,我因踩到雪地裡的凍冰,狠狠摔落。當時只覺得稍稍的扭了一下,回到房間,暖氣

20101003-劉若英:我的志願

劉若英:我的志願 2010年10月03日 每一個人小的時候,都會被問「你的志願?」或者寫過幾篇相關題目的作文。老實說,我的答案從來沒有變過:賢妻良母。我知道,人看見這個答案會笑我不合時宜,或者臭我「你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吧?」 我要強調我從沒放棄這個志願,但既然第一志願還沒實現,那就暫且先扮演好眼下的其他角色吧。 我的才藝有限,但從小愛唱歌、愛假扮,中學時一到課間休息,我能自動站上講台,把前一晚六十分鐘的電視連續劇用十分鐘演完,一人分飾多角的濃縮版。但祖父爸爸皆是有板有眼的軍人,要進演藝圈,還得費一番工夫鬧家庭革命。 孫中山先生一定沒想到,革命成功,考驗才真正的開始。而我,革命不難,把表演當志業後才是試煉的開始。 現今進娛樂圈門檻不高,各類選秀節目皆是捷徑。把自己裝扮一下,選個偶像的 MV當教材,如果你在 KTV能技驚四座,那估計在海選裏脫穎而出問題不大。這時代的好處在不埋沒人才,人人有機會,但要把演藝當成終身有追求的職業,那是無休無止的驚濤駭浪。 以前的演員,據說演好戲就行。當然演「好」不容易,但這總是個可以專一努力的方向。現而今幹這行當,用心演戲只能當穿好內衣,其他要費的心思實在太多。電影還沒開拍,投資老闆已經開始想着各種各樣的造勢宣傳活動,你需要不定時參加各式 party,以表彰自身的流行感,慈善活動不能少,現在不興默默行善這回事,隨時要製造新聞點,不管正面負面。比較恐怖的是,你是不能變老的,皮膚的皺褶、下巴的鬆垮、身材的變化,都會招致最惡毒的評語,彷彿事業宣告結束。其他的行業可能尊重見多識廣,可能越做越精采,但是中國女演員超過二十五歲就要開始回答「何時嫁入豪門」的問題。 當我為演員抱不平的同時,也要檢討自己。聽說以前製作一部戲,拍個半年很平常。現在人人行程排滿檔,不同時軋戲已經算對得起你。我第一次拍電影的時候,開鏡前導演足足跟我們排練了一個月,外加討論劇本、角色,還要跟對手彼此熟悉,這樣實拍的時候大家有底氣。而現在,明天要演床戲的對手我可能還沒見過。要多討論一下劇本,多提幾個意見,就會有人從「你太嚴肅了」、「你太緊張了」、「有替身,別擔心!」一直到「你太難搞」。 世界有運行的規律,這行業也不例外,我發牢騷不只是抱怨,更多是遺憾,順便回答一個問題。這幾年總有人問我,為甚麼拍那麼少的戲?我的官方回答是「沒有好的劇本」、「沒有適合的角色」,這

20100919-劉若英:一廂情願

劉若英:一廂情願 2010年09月19日 前些年開始了「報紙消亡論」,前一陣子又看見「智慧型手機將取代電腦」的說法。雖然很多人笑說不可能,而這一連串的汰舊換新論,確實讓我觸目心驚。連電腦都過時的一天,還有甚麼不能取代。 小時候,我們家每天有六份報紙,有黨報,有軍方報,有民間報,甚至五歲的我都能擁有一份標着注音符號的《國語日報》。大清早,家裡的副官會把報童送來的報紙,用熨斗一頁頁燙過一遍,不是為了平整,而是如此加工,可不讓報上的油墨髒了祖父的手。副官然後按着每個人的閱讀習慣,將報紙慎重的分派在餐桌上。從小到大家中都有規定,進餐時不能開電視,不能讀書報。唯獨早餐時分,看報紙是允許的。我一直以為這是祖父忍不住想馬上知道昨天世界發生了甚麼事,不得不通融。 祖父走了後,他住了六十年的老房子,政府要收回。搬家過程中,我看見了堆積如山的報紙,甚至看見《中央日報》的創刊號。我知道很多老人家都剪報、集報,我也曾經像許多自認合乎潮流的年輕人,不解這種雜亂的收藏有何用處。但那一刻,我看見了那輩人對報紙的依戀,那不是單純的收集,也是對知識傳播的尊重。 所謂日新月異,報紙被宣布倒數計時收攤,能耀武揚威的剩下極盡葷煽的八卦和個人播報台(例如:部落格,微博…)。現在翻開報紙,都搞不清楚那還算報紙嗎?我記憶中的報紙,評論是評論,報導是報導,每則總是清楚署名,標題正確反映內容,偏頗情緒偶而有之,但總分際鮮明。編造杜撰的屬文學,擺到藝文版。 我是無端懷舊嗎?或我也開始追隨着祖父的腳步,想堅守一點對傳播力量的敬畏。我願意堅守這種敬畏。因着我以為,新聞不能隨便被按鍵刪除,也不會被真正遺忘。我不認為新聞是純娛樂,也不接受「看看就好…別太認真…」的說法。更重要的是,我記憶中的報紙新聞,是有溫度的,它是經過無數有着溫度的手,送到我們有溫度的手中。網路也提供新聞,但我總感覺那是涼的,來無影,去無蹤。視窗關了,也可當作沒發生過。 網絡當然是方便的,方便的東西理應都是好的。我也是電腦一族,既是受益者,又是受害者。我只是不願意想像,有天我想回味一生經歷時,面對的只是硬碟裡的檔名和虛擬的各種訊號。那多麼掃興。我懷念的不只是公公的報紙,還有各種家書情書、明信片和一張張實際沖洗出來的到此一遊照片,還有那張泛黃的雙人照…。那信封形狀,那字跡油墨,那摸的着、聞着有味道的紙張,那相簿。為甚麼所有回憶和交流都要

20100905-劉若英:好消息

劉若英:好消息 2010年09月05日 台北演唱會的前幾天,收到林奕華導演轉來的信,上面寫着「好消息」。我一向對於「好消息」這種形容謹慎對待,一來那大多都是叫賣的宣傳語,二來別人看着是紅色的東西,在我眼裡可能成了灰色,大家對甚麼消息算好的感受不同。帶着姑且看看「林生這回怎麼耍」的心情,打開了郵件。郵件裡還夾了附件,再開,是一份掃描稿,是董橋老師寫給我的一封短箋,跟我邀稿來了,眉飛色舞的筆跡。箋上幾句客氣話能讓我渾身發熱,這這這,「董橋」不是成列躺在我書架上的名字嗎?他的文章我是當教科書讀的,更確切的說,這名字在我世界中並不真實存在的。原來有這麼個活生生的前輩,並且跟我一樣,他也需要幹活! 意外過後,先是虛榮心作祟,「嘿──人跟我邀稿來了」。繼而一想,這事可不是鬧着玩的,先不說我這兩下子怎麼上報,就說我想像這些胡鬧心情,到了董老師面前,頓時連標點符號都不會下了。這不行吧!姑不提寫專欄,我連拒絕的信都不知怎麼寫好。反覆琢磨,壓力遽增,算了,逃避為先!先開我的演唱會去吧。 「逃避」的結果,就是「面對」。 之後我有一信── 董老師: 實在抱歉,收到您的信多日,今天才回。實在因為這些天不是在飛機上,就是在工作,上床的方式都是用爬的… 謝謝您的邀約,但這兩年的確對於寫作一事陷入困境。一來,想分享的,寫不出來。沒特別觀點的,為什麼寫?孤寂感越來越強烈,也不想再在文字裡給人無助之感。 不過,經過幾天的掙扎,我決定一試。只不過,想請問,是否一定要雙周一篇?如果實在交不出功課時怎辦? 另,你的親筆真叫人有飛揚的感覺。今晚決定再讀《鍛句鍊字是禮貌》一書。 祝好!若英 董老師很快回了信。他說「寫文章不是功課,我為功課苦了大半輩子,不忍心要你受這個罪…」 幾句話說的順理成章,但像是上天對我的眷顧。原來很多困惑、懷疑,都是自己給自己罪受。 於是,我今早很早起身,給自己泡了一杯茶,自顧自的寫了起來… 如果有人問我,人所有的表達形式,我最享受哪一種?答案絕對是文字。因為那是真正的自言自語,不用經過導演的認可,不用看見觀眾臉上的表情,不需要現場掌聲。寫字能讓我平靜,學習誠實,面對自我。 同時,寫字一直是我跟人聯繫感情的方式。從小父母離異,我住在祖父母家中,跟爸媽偶而的書信往返成了我尋求歸屬感的渠道。連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的祖父,都常給我寫字條,然後塞入我的門縫。祖

20130918-輯風起 3之2-生命之歌,滿懷夢想與愛

輯風起 3之2-生命之歌,滿懷夢想與愛 中國時報 ⊙賴明珠 2013年09月18日 04:10 ↑堀辰雄生前住過的輕井澤山莊。 ↑小說《風起》作者堀辰雄,一副多愁善感的文藝青年模樣,四十八歲時死於肺結核。 ↑與堀辰雄論及婚嫁的真實女性矢野綾子,因罹患肺結核而在二十五歲早逝。 ↑新經典文化最新譯本《風起》。 ↑隨最新譯本《風起》贈送的電影海報。 從作品的名稱就可以感受到作者熱愛自然,身心和大自然融為一體的生活情境。明治時代是日本大量引進西方文化和尖端科技的時代,從明治、大正到昭和初年,也是日本積極西化,許多人脫下和服開始穿起洋裝,喝起咖啡,吃著西餐,新舊生活習慣急遽改變的時代。《風起》中也反映出這個大時代的鮮明特色。 這部作品在作者去世後超過半世紀之久,由宮崎駿導演擷取原作精神,添入零式戰鬥機研發人堀越二郎的故事,改編成話題不斷的動畫《風起》,也使得1930年代這部短篇《風起》的文學價值重新獲得世人的注目。 《風起》讓人聯想起另一部和風有關的電影《亂世佳人》,其原作《飄》(Gone with the Wind)是美國作家瑪格麗特•米契爾出版於1936年的小說,1937年曾獲得普利茲獎。改編電影拿下1940年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影片等十項大獎。 相較之下,同樣是1936年的作品。《飄》在出版三年後就拍成電影,《風起》則歷經了二次大戰,靜靜地等候了十八年,才以影像形式,三度改編和觀眾見面。 兩部作品所描寫的時代都有戰爭,《飄》是美國南北戰爭時期,人物複雜、場面浩大、故事曲折。《風起》雖有中日戰爭的陰影,但人物簡單、故事單純,故事中完全沒提到戰爭。 〉〉〉認識芥川龍之介 當時,堀辰雄生活在日本長野縣輕井澤的追分。在寒冷的追分過冬,散步、沉思、抱病寫作。宮崎駿先生讀他的作品,隨著歲月深入了解後,才覺得這個人看似柔弱,其實相當堅強。 堀辰雄有一段相當重要的人生經驗,對他後來的寫作相當重要。1925年(大正14年)夏天他搬到輕井澤。在當地租屋住了兩個月左右。兩年前他認識的文學前輩芥川龍之介和室生犀星,還有戲劇翻譯家片山廣子,都住在輕井澤。 芥川和片山廣子在前一年夏天就住到輕井澤,兩人之間發展出一段柏拉圖式的感情。這年夏天堀辰雄實際跟他們接觸相處,感受到這股詩意的氛圍。自己並對廣子的女兒總子產生好感。 兩年後,芥川龍之介自殺。堀辰雄深

20130917-獨家專訪宮崎駿

獨家專訪宮崎駿 中國時報 ⊙劉黎兒 2013年09月17日 04:10 ↑本月十日,宮崎駿(左)與我國旅日作家劉黎兒合影。(劉黎兒提供) ↑動畫《風起》劇照。高科技組裝完成的戰機,卻必須由傳統牛車載運至試飛場地,顯現極大的反諷。(博偉電影公司提供) 宮崎駿:像我去探望朋友,他伸出手要握我的手,我握了,也沒多想就把手放開了。但一離開不久,他就死了,我才知道他體悟到自己的死亡了,如果早點知道的話,我或許會說點比較高級、用心的話,結果不清不楚地,就錯過了他要離去的瞬間,有些錯愕。片中菜穗子在二郎夢中揮手,其實我就是這麼想的,死去的人只是先走了,我總覺得還會見面的,像是還會跟我的雙親見面一樣。 劉黎兒: 《風起》片中女主角菜穗子得了當時不治的結核病,而觀眾也跟二郎透過菜穗子而凝視了死這件事,但動漫本身還是有些夢幻情境,片中有許多夢境,超越時空,生者死者來來去去,在我看來,這也是很日本式的,亦即生死的疆界線也曖昧化,到底您對生與死的看法如何? 〉〉〉堀辰雄非私小說家 宮崎:妳說的是屬於觀眾對影片的看法,而被問到我自己到底怎麼看生與死,那可考倒我了,有些事或許不到時候不清楚的,或許我自己到瀕死的時候也是慌慌張張地。但我經歷過幾位友人之死或者看著他們為了挽回瀕死之局所作的努力等,稍微建立了我的生死觀,自己屆時想要怎麼辦;要是我知道自己就要死了,死前會想好好跟大家打招呼,但想一次解決,把大家都找來,說聲「辛苦了」或「謝謝」,這是假定有可能的話,我希望這麼做,我也希望這種臨終的告別、招呼,能構成一種文化。 現在許多挽留生命的臨終治療對我而言有違和感,好像多活一秒也好;或是找了和尚等來,讓病人懺悔一陣子後,醫生來宣告說「御臨終」這太奇怪了!但現在都是這樣做,醫院也只好如此,插了一堆管子,當事人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死。 像我去探望朋友,他伸出手要握我的手,我握了,也沒多想就把手放開了。但一離開不久,他就死了,我才知道他體悟到自己的死亡了,如果早點知道的話,我或許會說點比較高級、用心的話,結果不清不楚地,就錯過了他要離去的瞬間,有些錯愕。 片中菜穗子在二郎夢中揮手,其實我就是這麼想的,死去的人只是先走了,我總覺得還會見面的,像是還會跟我的雙親見面一樣。 劉:您在《風起》片中是描繪了那個有過地震以及戰爭,非常艱苦的時代,充滿了閉塞感,但片中

20130916-專輯風起4之1-獨家專訪宮崎駿

專輯風起4之1-獨家專訪宮崎駿 中國時報 ⊙劉黎兒 2013年09月16日 04:10 宮崎駿親自在《風起》海報上為本報讀者簽名。(劉黎兒攝) 宮崎駿九月十日特別接受專訪時留影。(劉黎兒攝) 宮崎駿最新編導作品《風起》,圖為片中主角堀越二郎,以及他親折的紙飛機。(博偉電影公司提供) 日本動畫大師宮崎駿,自從在本月六日正式宣布引退,他最新編導的《風起》便也是最後一部作品了。即使破天荒首次以真實人物為主角,宮崎駿仍一貫高舉反戰的信念,響應大自然「萬物和諧」的呼喚。東西方小說,原本就屬於宮崎駿創作靈感的泉源之一,這回,《風起》取材自航空工程師堀越二郎的志業生平,並且巧思妙手,注入唯美小說家堀辰雄的愛情物語……,雖然兩者的夢想,分別因為戰爭及肺結核的緣故,而趨於幻滅。但宮崎駿相信,飛行與愛情,永遠會是文學跟電影的裝載內容,繼續流傳人間。本刊今起推出「『風起』專輯」,除隆重刊出獨家專訪宮崎駿外,還將陸續加映堀辰雄的傑作導讀,以及小說《風起》精采選載,讓影迷、書迷大飽眼福。機會難得,切勿錯過。 ──編者 〉〉〉融合堀越二郎跟堀辰雄 劉黎兒(以下簡稱劉):您這次的作品把開發零戰機的堀越二郎(1903-1982)跟文學家的堀辰雄(1904-1953)兩人交織描繪在一起,如此獨特的構想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出現的?雖說兩人只差一歲,活在同一個時代,為何會有如此的構想呢? 宮崎駿(以下簡稱宮崎):我是差不多五年前開始構想;雖然我曾想過如何描繪堀越二郎的故事,但不是很明確的;這部作品可以說是有「原著」的,我在《崖上的波妞》製作告一段落後,開始畫堀越二郎,從2009年起在Model Graphix的模型雜誌連載,但只算是我個人有興趣而畫的,登場人物畫成擬人化的豬。 最後作品會是融合堀越二郎跟堀辰雄,是我當初做夢都沒想到的,之所以會如此,是因為我對從關東大地震到二次世界大戰終了那段時期,遭到時代翻弄的日本年輕人很感興趣,除了這兩個人之外,還有也跟堀辰雄親如兄弟但很早就因肺結核而死去的詩人立原道造等。 雖然開始畫了,但當時吉卜力正在培養新人導演,因為腳本來不及,我也幫忙寫了米林宏昌執導的《借物少女艾莉緹》的腳本,也參與《來自紅花坂》企劃,忙了一陣子,差不多3年前開始,我覺得自己想製作新長篇動漫片時,便較具體地思考整件事。 因為我對堀辰雄的作品非常喜愛,長

20130918-宮崎駿:對中韓有罪惡感

宮崎駿:對中韓有罪惡感 (18:25) 19:38 18/9/2013 日本動畫大師、電影導演宮崎駿說,自己是一個厭惡日本人的日本人,對中韓的罪惡感不時在心中交戰。 今日是「九一八事變」82周年,1931年的九一八事變揭開日本侵佔中東北的序幕。新一期《南方人物周刊》以已在本月初宣布退休的宮崎駿為封面人物。文章提到,今年7月10日,吉卜力工作室發行免費雜誌《熱風》的特輯「修改憲法」,工作室的三大支柱宮崎駿、高勳、鈴木敏夫都在裏面發表文章,反對修改《日本憲法》第二章第九條:「日本國民衷心謀求基於正義與秩序的國際和平,永遠放棄以國權發動的戰爭、武力威脅或武力行使作為解決國際爭端的手段」;「為達到前項目的,不保持陸海空軍及其他戰爭力量,不承認國家的交戰權。」 5000本免費雜誌散到全日本各大書店,幾天就派完。吉卜力工作室又在官方網站上公開部分文章。文章和其後上映的反戰動畫《起風了》,令宮崎駿被罵作「賣國賊」。 宮崎駿在9月6日的退休記者會上說:「鈴木製作人因為談論憲法一事已經受到威脅,說不定坐電車會發生危險,也不能裝作不知道。」但他不想因此修訂自己這方面的言論。 「要是再早生一會兒的話,我大概會變成一個軍國少年。」宮崎駿在《熱風》裏寫道。 其實,戰爭並沒有給宮崎駿留下太過深刻的印象。畢竟,戰爭結束時,他才4歲。他記得空襲、記得街道燃燒的情景、記得一點打輸了的屈辱感。 某種程度上,宮崎駿甚至算是戰爭的受益者。他的父親是「一個公開聲明不想上戰場,卻又因為戰爭而致富的男人」。當兵時,在軍隊開拔前往中國前夕,宮崎駿的父親提出要照顧妻兒不能上戰場,這在當時是無法想像的舉動,會被罵為「叛徒」。父親如願留下,在家族裏開的宮崎飛機製造廠擔任廠長,負責生產零式戰鬥機和其他一些軍用飛機的配件。為了大量生產,技藝未精的工人也被找來充數,生產的瑕疵品相當多,但只要用錢打通關節就不會有問題。多年以後,宮崎駿第一次在電影長片中放棄了他的幻想世界,拍攝了他的封山之作《起風了》,講述的便是二戰期間零式戰鬥機之父堀越二郎因為熱愛飛機而設計戰鬥機的故事。 戰爭帶給宮崎駿的痛苦更多是在戰爭之後。貧窮而失掉自信的日本、總說「人類無可救藥」的母親、常常述說自己在中國殺人經過的叔伯、從不為自己生產戰爭武器和生產瑕疵品產生罪惡感的父親,這一切都令表面看起來開朗聽話的宮崎駿,成長為一個內

蘋論:英美對港新姿態反映了國際趨勢

7:52 18/9/2013 英國外交及聯邦事務部國務大臣施維爾(Hugo Swire)撰文撐真普選,強調任何方案應予香港人真正主導自己的未來,他特別提到,英國隨時準備提供任何支援。施維爾一石擊起千重浪,連日來他的言論受到特區政府、中國外交部、中共官方報章和香港左報的連番攻擊。其中梁振英的回應很奇怪,他說,過去經驗清楚顯示,任何外國官員想參與、干預香港政制問題,支持或影響甚麼人,只會適得其反。「適得其反」的具體意思是甚麼?是認為外國官員越支持香港真普選,中共當局就越要搞假普選嗎?還是外國官員越想影響香港人爭取真普選,香港人越不想要真普選呢? 不過,還真有民主派人士擔心外國政府就香港民主化提出援助,會把事件搞壞,說中央政府同香港民主派要建立互信,外國政府要好小心。其實,與中央建立互信,只是某些民主人士的一廂情願。民主黨主席劉慧卿看來也覺悟了,她表示:現時民主黨與北京政府有何互信可言!她和李柱銘都認同英國有責任確保《中英聯合聲明》得以落實,現在才發聲,已經是遲了。 英國現在發聲是否已經遲了?還是「遲到好過冇到」?須從中國和香港的形勢發展去分析。 先說大陸形勢,中英簽署聯合聲明時,中共在鄧小平支持下,胡趙主政,開始走改革開放的道路,西方分析家一般相信中共的經濟改革終會促使政治改革,中國的開放會讓西方的價值觀進入大陸,從而使中國與西方文明接軌。這過程中,大陸亟需要香港這一個通向西方的門戶,而只有維持香港既有的自由、法治、廉政、高效等優勢,才是有利於大陸改革開放的門戶。西方國家一方面相信香港回歸後,中共為自己利益會信守聯合聲明,另方面也透過中英兩國把《聯合聲明》送交聯合國登記,各國發表聲明支持,以及美國國會通過《香港關係法案》等方式,使香港回歸後置於某程度的國際監督之下。基於這種認知,縱使香港回歸後漸有中共干預的迹象,英美仍保持克制。 從香港形勢來看,回歸後儘管在行政、立法和新聞自由方面發生溫水煮蛙的變化,但由於法律制度不變,使香港在獨立司法保障下,仍然維持「基本不變」的表象,因而使英美對香港的「大陸化」缺乏警覺。 然而中國大陸的發展,並沒有依循西方世界的主觀意願。政改不僅停滯,甚而在權力與金錢高度結合之下,發展出權貴資本主義,形成以貪腐結盟的統治集團。貪腐集團紛紛把家屬子女和髒錢送往國外,而留在大陸的有80%是所謂「裸官」。這是全世界從未有過的現象。

20130914-選舉、民主和香港的未來

【選舉、民主和香港的未來】 20130914 英國外交及聯邦事務部國務大臣施維爾(Hugo Swire)表示,支持本港有普選,英國「隨時準備提供任何支援」。 本身是英國外交大臣夏偉林(William Hague)副手的施維爾,在英國政府負責東亞及香港事務,他以〈選舉、民主和香港的未來〉為題,於今日《明報》撰文,指香港過渡至普選是符合香港的最佳利益,並對香港未來的穩定與繁榮至關重要,認為《中英聯合聲明》確保「香港的高度自治、基本權利及自由」。英國與香港有着深遠的歷史關係,因此就聯合聲明當中所作的承諾,必然「認真對待」。 他指支持香港有普選,並非僅僅因為民主是普世權利,而是香港作為亞洲首屈一指的國際金融中心。對於民主普選的確切內容,施維爾認同,需要符合《基本法》規定,由香港與中國政府以及香港人作出決定,又指世界上沒有完美的選舉方案,但任何的方案,「應予香港人一個真正的選擇」。他指這顯然不易辦到,對話和合作很重要,英國「隨時準備提供任何支援」。 以下為施維爾的文章: 明天是第6屆國際民主日。支持加強民主體制,是英國外交政策的核心。在慶祝今年的國際民主日之際,我想以亞洲國務大臣的身分,闡述何以我認為過渡至普選是符合香港的最佳利益,並對香港未來的穩定與繁榮至關重要。  於2007年,聯合國大會提請在每年的9月15日慶祝和紀念國際民主日。正如聯合國指出:「民主既是進程,也是目標,只有在國際社會、各國政府機構、民間社會和個人全面參與和支持的情况下,民主的理想才能化為世界各地人人都能享有的現實。」 中英聯合聲明確保了香港的高度自治、基本權利及自由。英國與香港有着深遠的歷史關係,故就聯合聲明當中所作的承諾,必然認真對待。 因此,我歡迎行政長官梁振英在宣讀他首份《施政報告》時,誓言「按照《基本法》的規定和全國人大常委會的相關決定,推動落實普選目標」,以及在適當時候,政府會「就選舉辦法展開廣泛諮詢」。令人鼓舞的是,香港許多團體和個人在推動香港邁向民主發展,充滿熱忱。就政府準備建議諮詢公眾的各個可能方案,他們的意見將非常寶貴。 香港民主普選的確切內容,當然是在符合《基本法》的規定下,由香港與中國政府以及香港人作出決定。世界上沒有任何完美的普選模式,但重要的是,任何方案應予香港人一個

彩色地圖<我不是拉登>The Reluctant Fundamentali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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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今天在香港說,政治從來不是觸及普羅大眾的事,已被人發一聲 冷笑。人可以沒有認識,看不到問題源由,事事帶著問題去理解,不 同生活,總總狀況,從而每天迎接日晨,看不到政治每刻在左右大家 去向。<我不是拉登>這電影說明,就是當下,生活在城市勞勞役役 的人們,在一個國家出現轉向時,市民作為一個國家的公民,作為一 員,你都迴避不了,你自新的角色,很多時只是去默默承受一切的轉 變,電影中男主角的取態變異說明了一切,男主角是跨國公司的一名 重要僱員,從事評估各公司結構產值,編劇聰明地用跨國公司替代美 國政府,用男主角視點去痛擊,美國政府伸張去向怎樣如同跨國公司 ,默許凡事來得太自然,太強權。人真是會不求甚解順應事事?正是 男主角電影中特殊過去,成為了他的選擇,說明人的去向,本是自決 一環,假定了的國家面向,不是膨脹的國家角色可替代了自身的選擇 ,而是不斷的渴求,影響了眾人,左右國家的走向。 此電影說了很多事,說出西方過去頻繁對伊斯蘭地區,高度制約下的 交流,是造成仇恨對以美國為首的歐美國家,用報復手法控訴,西方 對伊斯蘭地區的種種不對等方式。因為這定義就是現實反恐戰爭時最 佳的注釋版本,但電影說起過去的另一面,因冷戰時美俄一起競逐中 亞至中東大部份國家,不同種類的行動應運而新,而工作和學習,正 是最重要,不但改善生活,更可認識西方價值。電影中男主角一心追 求美國夢,而他回鄉對習俗,輕視態度,是用上經過西方價值洗禮的 自己,不願回望昔日的自己。世俗化和傳統伊斯蘭文化在那時分歧漸 現,而男主角的轉變更為劇烈,由美國夢到自主夢再到巴國夢。都是 西方的洗禮完備了男主角,而女主角的話別更是在伊斯蘭沒有的。電 影說穿了一點,對立是存在,可否對等是在乎能力,男主角做到,但 不清晰是西方認識的伊斯蘭世界還沒有。 最後一定要寫下,電影中美國霸權,這價值的取向現實的發展。我只 是覺得,當世界演活文明衝突論,當歐美人口停滯,當回復冷戰,當 伊斯蘭文化停止世俗化。電影反觀美國霸權,但伊斯蘭世界沒有成長 確立大家的對等,又怎能抺殺世界的不平衡,正正是美國霸權,站在 最前,做不甘願的世界警察。電影是以南亞兩個國家作背景,他們已 很世俗化,但是歐美以西方價值觀以進行交流,不只是美國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