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706-蘋果:【野人周記】又見橫山腳

蘋果:【野人周記】又見橫山腳
2018年07月06日


橫山腳下清流。

【野人周記】
八仙嶺下,橫山腳和下七木橋兩條廢村之間,是一條頗完整的石磴古道──橫七古道。遠足人士多會從南涌出發,沿古道直走大尾篤,或反向逆行,自己卻愛從新娘潭沿自然教育徑上,中途插入。對於喜歡健走的我來說,是有點過份輕鬆,每年總有幾次走上橫山腳,只為隔着山谷,看看對面山坡上鬱鬱蒼蒼的一片樹林。「綠蔭裏草坡上,讓我胸襟一再展,拋開了心底倦,讓我走向大自然……」走在路上,小時候耳熟能詳的郊野公園宣傳歌曲總會在腦海浮現,影像卻不是魚貫登山的遠足人士,而是一隊扛着翻啄(鶴嘴鋤)、挑着一籮籮樹苗的旅行隊隊友。1989年6月開始,這裏是旅行隊參與漁護署「團體植林計劃」的地點。

「旅行隊?包車包食的一日遊旅行團嗎?」的確,在網上遠足資訊唾手可得、隨身導航系統普遍的年代,旅行隊這種盛行於上世紀的本地野外活動形式,對年輕一代來說實屬《香港掌故》式篇章,然而在三、四十年前,一般人想探索郊野,總會想起「跟旅行隊」。一群遠足愛好者,不一定有專業資格,也不計較付出,只憑一腔熱誠,每逢假日義務帶隊探遊香港郊野,自掏腰包添置安全裝備、印刷資料單張的領隊和義工,並不鮮見。也許當年的保育意識不如今日,一些對自然環境的認知也有誤,在推動市民參加野外活動方面,這些行山前輩們,肯定是先行者。當年漁護署推出十年「團體植林計劃」時,有賴旅行隊積極參與,皆因地點都在旅行隊才「有能力」到達的無路之地。每年四次到訪,植樹苗、除草施肥、修幹疏枝、平整新地,十多年過後,這裏已是野外的另一個家。

癡長幾歲,因而有幸見證本地野外活動從行山隊到今天網路主導的過程;十年植樹護林,雖然只是中途加入,也親睹樹苖長成林的喜悅。植樹計劃最終延長至14年,園地在2003年11月交還郊野公園管理局,但我每年仍會抽空回去看看,樹一年一年長高,沒有特別的興奮,因為一切都是來得那麼自然,就看着像身邊的孩子成長,是那麼的理所當然。待林底的原生樹叢也長成熟,整片山林已分不清天然與人工,甚至連通往園地的小徑也湮沒了,不過沒關係,只要能遠遠看一下,知道「孩子們」依然安好,便可以了。
時代在變,昔日旅行隊的活動形式已趨式微,就如最初為了快高長大成林而種下的外來樹種,是庇護原生植被成長的先鋒。最初接觸本地野外活動時,有幸認識旅行界的前輩們,付出不多,卻享受了他們種下的果。

今年重訪橫山腳,選擇從大尾篤牛㘭出發,沿途俯瞰船灣淡水湖。遠處碧波浩瀚,加上雨後一抹彩虹,教人心曠神怡;橋下橫涌石澗流水淙淙,洗滌心塵。然而美好心情在接近橫山腳時卻一掃而空:眼前一片焦土,彷彿經歷天災浩劫。

青山原是我身邊伴,伴着白雲在我前。

是誰令青山也變,變了焦土片片。


郊野公園起屋 種樹人最心痛

種樹人,最痛心者,莫過於目睹廿年心血化為灰燼。清明的一場山火,比想像中嚴重十倍,有朋友歸咎祭祖火燒旺地的迷信,我比較情願相信,只是一時的不小心,加上今年春天反常的大旱,令火勢一發不可收拾,只是無法否定,此非天災,極端天氣,歸根究柢,乃是人禍。

「沙士時香港人無路可走,郊野公園曾經是我們的避難所。為何我們現在要蠶食它?」政府決意把郊野公園土地列入為建屋發展可犧牲的選項時,漁護署前助理署長、退休前一直負責設立和管理郊野公園工作的王福義博士提出這樣的質問。王博士的難過心情,感同身受:四十年的努力、大家所珍視的寶庫,卻因財團只圖眼前利益、短視的政策而漽掉,是另一種人禍。被漽掉的,無法挽回。只是,樹,還是要繼續種。


小資料:
難度:★★★☆☆
路線:大尾篤>牛㘭>仙姑𥧌登山口>橫涌石澗>橫山腳>分岔口>新娘潭。
中途無補給。
距離7公里,高度爬升:350公尺
需時:3.5-4小時(不計休息時間)
交通:75K號巴士 - 大埔墟鐵路站→大尾篤(回程275R新娘潭開出,只於周日及公眾假期行駛)

撰文:Daniel-C
好山愛水的城市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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