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121-王霜舟：美國稱中國在新疆犯“種族滅絕”罪意味著什麼

王霜舟：美國稱中國在新疆犯“種族滅絕”罪意味著什麼

2021年1月21日

2018年，中國國家領導人習近平出現在新疆地區喀什的一塊大螢幕上。

在特朗普總統任內最後一天，國務卿邁克·龐皮歐(Mike Pompeo)宣稱中國正在對維吾爾人和其他穆斯林少數民族實施種族滅絕，這是迄今為止美國對北京鎮壓其西部新疆地區的最嚴厲譴責。

這一聲明得到了流亡維吾爾人的擁護，被看作是他們長期以來所渴望的對新疆受壓迫程度的承認。也有人批評此舉拖延了太久，並被特朗普政府公信力的喪失及其試圖推翻大選結果的行為所玷污。

對於這一定性，新上任的拜登政府表示大體同意。小約瑟夫·R·拜登的發言人在去年總統競選期間表示，北京在該地區的政策相當於種族滅絕。

以下介紹了新疆地區、中國對那裡的鎮壓以及種族滅絕定性對全球反應意味著什麼。

新疆在哪裡？為何對中國很重要？

本月在喀什訓練的中國軍人。

新疆位於中國西北部的偏遠地區，生活著大量維吾爾人、哈薩克人和其他大多是穆斯林的群體。它在文化、語言和宗教上更接近中亞，而不是中國腹地。

該地區中部地形主要由塔克拉瑪幹沙漠、數條山脈和南部的傳統綠洲城市組成，自然資源豐富，中國一些最大的石油儲備就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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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1949年掌權以來，共產黨就在用高壓手腕統治該地區。在許多維吾爾人眼裡，新疆也是東突厥斯坦，這是被共產黨接管前曾短暫存在的兩個獨立共和政權都使用過的稱呼。

那裡發生了什麼？

2015年，一名維吾爾宣禮員在喀什一處清真寺屋頂上召喚晚禱。

維吾爾人長期以來對中國對該地區控制感到不滿，這種控制導致了漢族移民的湧入，以及對當地語言、文化和宗教限制的加劇。新疆的少數民族認為，由於廣泛存在的種族歧視，他們得不到工作或合同。

怨恨有時會化為暴力，包括對員警和平民的襲擊。2009年，區首府烏魯木齊的騷亂導致近200人喪生，其中多數是漢人。

2016年，從西藏調至新疆主政的中共官員陳全國開始加大鎮壓運動的力度，將大量維吾爾人、哈薩克人和其他少數民族送進了再教育營。

在陳全國治下，通過高科技面部識別監控和員警檢查站等傳統手段進行監控的做法在該地區大大增加。中國還試圖控制維吾爾族人口的增長，研究人員稱其已使用了諸如強制絕育等壓迫手段。

根據政府公佈的計畫，新疆有大批兒童被安置在旨在同化洗腦他們的寄宿學校。當局對清真寺和聖地進行了大規模破壞，並將其中一些改造成了旅遊景點。

再教育營是什麼？

2019年，和田市郊的一處戒備森嚴的設施。

官員在新疆的再教育營關押了一百萬或更多民眾，這是自毛時代以來中國最大規模的拘留計畫。很多行為都可能導致被拘禁，包括宗教虔誠行為、前往某些國家、違反生育限制或安裝允許加密通訊的手機應用。

當局起初否認大規模拘禁。隨後他們承認了所謂的職業培訓專案，即通過向民眾提供職業技能和漢語培訓來遏制恐怖主義、分裂主義和宗教極端主義。被關進過再教育營的人描述其中的環境嚴酷如監獄，充斥著單調的政治洗腦，許多人對警衛的大量暴力行為和身體虐待感到恐懼。

2019年，中國當局表示他們已經結束了該項目，釋放了大部分被關押的人，這一說法受到了研究人員和活動人士團體的廣泛質疑。雖然有跡象表明一些再教育營已經關閉，部分被關押的人已經獲釋，但中國還繼續在該地區擴建關押設施，特別是戒備森嚴的監獄。

根據2019年發佈的官方資料，該地區的逮捕、審判和判刑也出現了創紀錄的激增。此外，當局還在新疆推動了就業專案，包括將該地區的勞動力轉移到中國其他地區，批評人士稱這很可能存在脅迫和強迫勞動。

為何至少在美國看來，中國在新疆的行為構成了種族滅絕？

龐皮歐在聲明中表示，中國當局在新疆犯下反人類罪行，包括任意監禁、強迫絕育、酷刑、強迫勞動以及對宗教、言論和行動自由的“嚴厲限制”。

他還說，美國認為中國當局進行了種族滅絕，是因其“強制同化並最終消滅了一個脆弱的民族和宗教少數群體”。

已得到包括中國在內至少149個國家批准的《1948年防止及懲治滅絕種族罪公約》，將種族滅絕定義為蓄意消滅某一民族、人種、種族或宗教團體的行為：殺害其成員；致使其成員在身體上或精神上遭受嚴重傷害；故意使其處於某種生活狀況之下，以毀滅其生命；強制實施辦法以防止其生育；強迫將其後代轉移至另一群體。

世界的反應如何？

去年，在白宮外參加集會的一名美國維吾爾人協會成員。

對新疆鎮壓的全球反應相對較弱，這表明了中國在全球的影響力。過去一年，美國對在新疆的政府官員、企業和政府機構實施了制裁。

種族滅絕定性是迄今為止最尖銳的回應。去年，加拿大議會的一個小組委員會也得出了同樣結論。龐皮歐的定性可能會導致美國的進一步制裁，但這些決策如今將由拜登政府負責。

一個考驗是，拜登政府是否會以特朗普政府沒能做到的方式爭取說服美國盟友，來對抗北京在新疆的壓迫。週二，拜登的國務卿候選人安東尼·J·布林肯(Antony J. Blinken)在其參議院任命聽證會上表示，美國將試圖遊說其他國家進行支持。

“與盟友合作，而不是對他們進行詆毀，是我們與中國打交道的力量源泉，”他說。

王霜舟(Austin Ramzy)是《紐約時報》駐香港記者，專注本地新聞，也報導區域性和突發新聞。他此前駐臺灣和北京，曾對亞洲重大事件作出報導。歡迎在Twitter上關注他 @austinramzy。

紐約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