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523-月巴氏:某日某月給我看見的香港某年

月巴氏:某日某月給我看見的香港某年
20:10 23/5/2018


我當然知道,我正身處2018年。會將參與六七暴動嗰班人,叫做前輩的年份。

所以我愈來愈鍾意睇戲——匿在戲院那密閉空間粒半至兩粒鐘,讓我暫時同外界(一個屬於2018年的外界)完全抽離,兼帶我逃離到另一時空。
當大部分戲只能帶我逃去一個虛構時空,《某日某月》就把我帶回去一個我如實地經歷過的時空。
1992年香港。

那一年,我同戲裡的周旭日一樣,是中學生,分別是:佢有米,有米到可以獨立地擁有一間望海的房,而我唯一的私人時空是匿在廁所爆石時;佢興起時,可以偷偷哋揸走老竇架帶著神秘的紅色跑車,而我平日主要使用的交通工具,是披著紅配米黃色車身的81K(一條往來新田圍至穗禾苑的九巴路線,仲健在)。

而最重要的分別當然是:周旭日擁有一段淒美戀情,而跟他譜出這段淒美戀情的,是既美麗又溫柔兼夾Keep住長髮披肩的湯怡——呀Sorry,應該是王子月。這段戀情之所以淒美,是因為男方注定要跟老竇移民,臨移民前又被老竇踢去讀寄宿學校,周一至周五都要困在位於港島南方的學校,而女方媽咪又極力阻止這段青澀戀情得以持續發展,以致二人在成齣戲裡的見面次數,一隻手數得晒。
日和月,被注定不能持久地出現在同一時空。

難得見面,他們的拍拖活動主要是:到貼滿四大天王海報的平民商場,抽Yes!Card,行CD舖——都是些連沒有拍拖的我也會做的事。
而且有理由相信,撇除某些一放學就仆返屋企做功課溫書備課的乖學生,周旭日和王子月在(那個被重現的)1992年所做的,同樣是大部分跟我同年紀的人,在那個真實的1992年做過的事。
那一年的香港,8964發生後、1997來臨前,一個港人情緒應該很複雜的時空,但在那一個時空,似乎還沒有發生足以挑動後生仔反動情緒的人和事——我不敢也不能說那是一個「正常」時刻,但可以說:1992年香港,的而且確沒有2018(甚或17、16、15、14……)年嗰種離譜,嗰種無恥正被鼓勵任意張揚的離譜。

於是,1992年的少年少女,可以心無旁騖地投入一個存在著四大天王、王菲、周星馳、Yes!Card、超任、Levi’s 501、Dr. Martens的世界。有拖拍就拍拖,冇拖拍就打機打波。
即使那一年我是中五學生,正面臨被喻為人生第一個劫數的會考,緊張是有的,但心情其實又冇乜嘢,那時候總是天真地覺得:讀唔到預科升唔到大學?唔使死嘅。
But Now,讀完大學,才真正開始面臨連串人生劫數。

可能礙於成本,也可能因為保留香港90年代風貌的景物已經冇乜,《某日某月》所重現的1992年香港,很局部,局部到往往只能透過微小的事物呈現:Yes!Card、設置了屏幕的Call機、衛斯理小說(封面右上角有笪綠色的舊版),以及那塊在文具舖有售的星盤,但當我在戲院場內看見以上事物,我實在好難不想起、懷念那一年。

那是沒有青年人為了香港而面對牢獄之災的一年。


月巴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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