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617-沈西城:一段孽緣

沈西城:一段孽緣
11:23 17/6/2018


香檳瀉酒,地滑凝脂,恒舞甜歌,繁燈照屐,男女蹁躚,暢步無阻。伊人御紫紗裳,長裙曳地,與男交臂起舞,一曲畢,燈自亮,掌聲起,舞者正是黃霑、林燕妮,時維八十年代,二人熱戀痴纏,哄動全城。前些日子,黃霑方還在查家大宅起誓愛的宣言──「黃湛森此生非林燕妮不娶。」盈盈佳人,嬌頰生暈,如中魔咒,深信不疑。日本作家川上宗薰說:「女人最怕男人追纏,時日一久,芳心暗動,終將成愛情俘虜。」黃霑、林燕妮組「黃與林」廣告公司,由初時職員不過十人,擴展至百餘名,一年營業額高至一億港元,「人頭馬一開,好事自然來。」情事亦接踵而至。男女朝夕相對,豈會無情?黃霑婚姻起暗湧。

初識黃霑之名,緣自麗的映聲,彼主持「青年聯誼會」,西裝頭、黑框眼鏡,溫文爾雅,言語乾淨,了無半句俚語,典型知識份子,因留印象。無綫開台後,黃霑加盟,旋即與劉家傑、何守信鼎足而立為金牌司儀,幽默生鬼,取悅觀眾無數。男人成名,煩惱自多,一是工作忙,無暇顧及家庭;次則多異性眷愛,任憑閣下是柳下惠再世,亦難抵誘惑。玉環來,擋之;西施至,拒之;飛燕近,推之。可再來一個傾國傾城的貂蟬,難保不成群下臣。黃霑本非柳下惠,況乎林姑娘亦不遜玉環、西施、飛燕、貂蟬,活脫脫是大美人!此情難卻,烈火乾柴,熊熊燃燒。這段情,林燕妮一度成為眾矢之的,女人視伊為狐狸精,破壞人家大好家庭。華娃二姊夏丹尤為痛心:「好好的一個家就教那個女人拆了!」彷彿一切過錯都在林姑娘身上。

男女愛得火,也就滅得快。黃、林之戀,宛如「黃與林」慘淡落幕收場,曲終人散,徒留燕妮倩影獨憔悴。二姊曾跟我提過華娃、林燕妮、黃霑這一段三角畸戀,一句話觸動我心處──「前世註定啊!只是害苦了華娃,至今大門不邁半步,家庭聚會也不來!」世道乖誕,情事曝光,無人同情林姑娘、反而不少黃霑朋友現身護航開脫。倪匡,濁中清流──「男人可以有一百個女人,老婆只能要一個,我不贊成離婚。」黃霑愛得暈頭轉向,怎會聽!林姑娘零九年曾上「光明頂」,跟陶傑、鮑偉聰談男女關係,傾慕於男人的浪漫,說:每天說一句「我愛你」、「出門來一個goodbye kiss」,足夠女人心搖魄落。豈料這正是壞男人勾女人的法道,你上癮,他到手,女人就不值錢。因而女人無論婚前婚後,都要保持一些兒的壞,方能攫住男人的心,一瀉無餘,墳墓自掘。常言道:男人不壞女人不愛,於女人亦然,一個板板六十四的女人,誰要?林姑娘未成愛情俘虜前,亮麗可人,廁身群男,揮灑自如,一旦黏上霑哥哥,方寸大亂,居然要討名份,這就徹徹底底嚇壞了黃霑,遂為逃情,移情別戀,男女事,實難分對錯。

七五年編《小屋集》,初識林燕妮,外貌溫柔,內心堅毅,頗有男孩子氣。崇尚李小龍那樣的英雄人物,喜看《三國演義》和《水滸傳》。這樣的一個女人,安會喜歡上黃霑?直教人摸不着頭腦。霑哥確有才,卻無男人氣呀!足見緣定前生,半點不由人。黃、林分手,眾人多詈林燕妮。過了一段時日,林姑娘忍不住氣,撰文打破沉默,述說因由,教我看到黃霑的另一面:橫蠻無理、小氣偏頗。有人說林姑娘興許由愛生恨,蓄意污衊,那是太不了解林姑娘,我相信她。今朝燕妮抱恨去矣,華娃情傷未癒,花心男害苦痴情女。不多說了,只欲寄數語林姑娘:塵世夢,天堂萬不可續,不然又來一場噩夢! 


沈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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