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526-月巴氏:末日到來,性的人間

月巴氏:末日到來,性的人間
20:16 26/5/2020


《火口的二人》面對末日也不怕,全因身體已連在一起,一如英文片名所說:「It Feels So Good」!

我認,當日入場睇《火口的二人》,就是為了看瀧內公美親身上演的連場床戲。在澎湃慾望前,我就像柄本佑,不做假道學偽君子。越快樂不一定越墮落,對肉體的愉悅,從來不用逃避,畢竟肉體終將變老甚或被消滅殆盡,尤其在末日終將降臨前。

香港現在上映

很多人寫了,還有甚麼好寫?

文章,未必值得一寫再寫,但愛,倒是值得一做再做。

曾經躺在火口上的直子與賢治,想死,死不去,男的更不辭而別;事隔多年,在女方嫁作人妻前,重遇,並透過對方肉體,重拾久違的快樂。二人行為,在世俗眼中大概是敗德的,但當生命隨時被大自然奪走時,這種只能經由肉體得到的快樂,卻直接連結生存的慾望。《火口的二人》展示的,不是一次消極的逃遁,反而是一場積極的求生。

《火口的二人》中經歷過311大地震後重遇,二人不是一次消極的逃遁,反而是一場積極求生。

片名中的「火口」,所指的是一張富士山山口巨型照片,直子與賢治熱戀時,曾用照片做背景,充滿末世意味。

柄本佑扮演的賢治與瀧內公美扮演的直子,在世俗眼中是敗德的,但當生命隨時被大自然奪走時,快樂大抵只能經由肉體而得到。


《感官世界》以歡愉避世

看着直子與賢治,的確令我想起《感官世界》的阿部定與吉藏。在1936年的日本時空,軍國主義邁向極端高峯的大圍氣氛下,阿部定與吉藏卻只管匿在旅館,做愛做到天昏地暗──導演大島渚也的而且確,聚焦在二人連場性愛奇觀,但當吉藏偶然離開阿部定的肉體,獨自外出,在一班即將為天皇上戰場的青年軍人身旁走過,軍人們情緒高漲,吉藏一臉不耐煩,似乎只想快點遠離這群人,遠離這群被集體意識控制了肉體和精神的人。在那個人人可以為天皇死的大時代,吉藏只想死在阿部定手裏,透過窒息式性愛,享受肉體的歡愉極致。當軍人死在集體意識下,他寧願遵從個人意志。

美國人類學家Ruth Benedict發表於1946年的《菊花與劍》,說明了日本人各種潛藏的性格雙重性,其中一種:高度克制而又放任縱情。高度克制,培養出一份自控能力,當直子與賢治得悉富士山注定爆發,即使不安,但由始至終都沒有表現出過份的恐慌;而直子那個擔任自衞隊的未婚夫,當知道未婚妻偷看了他的電腦從而得知這國家機密,他不能接受,他認為妻子做出了逾越身份的行為──身份,是日本人所重視,因為身份,規管着人的行為(很記得有場戲,赤裸的直子誤以為未婚夫突然返來,驚惶失措)。


《感官世界》中主角吉藏只想遠離被軍國主義控制的人潮,寧願遵從個人意志追求肉體歡愉。

於《失樂園》中役所廣司和黑木瞳合演了一場淒美婚外情。

深作欣二執導的《火宅之人》講述男角緒形拳不斷用性去逃離家庭壓力。


《失樂園》用自殺寫愛

高度自制與放任縱情的並置,構成了日本人的矛盾個性,做出不符身份的事。深作欣二執導,改編自無賴派作家檀一雄私小說的《火宅之人》,描述了檀一雄的化身桂一雄,徘徊於妻子與外遇惠子的矛盾感,他不是不想留在屋企做個好老公,但家庭壓力(兒子患了腦炎、妻子迷信新興宗教),令他出逃,逃到惠子身邊,但當惠子意外有了身孕(意味着另一個家庭的形成),他再次出逃,逃出東京,旅途中遇上跟他同樣飄泊的葉子……性,成為了桂一雄對現實、身份、責任的逃遁。

《失樂園》的久木,沒有桂一雄的率性,一直以來都是個循規蹈矩的丈夫/上班族,直至遇上(一直堅守婦道的)松原,再一次得到肉體和精神上的歡愉,而這兩種歡愉的結合就是:愛。這對明明相愛的中年男女,決定在性的愉悅中自殺殉情,因為只有這樣,二人的愛才能直到永遠。

回看直子與賢治。在經歷過311大地震、正迎接東京奧運的日本,二人重遇,被注定地面對另一場自然災難,但他與她只管服從身體的意願,在世界末日來臨前的冷酷異境,讓身體連結在一起,一起發出連聲「氣持ち」(舒服)。末日殺到也不怕,因為正如英文片名所說:It Feels So Good。


月巴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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