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1029-北京新浪網:聽懂這兩首歌 為《山河故人》再加一顆星

北京新浪網:聽懂這兩首歌,為《山河故人》再加一顆星
http://news.sina.com   2015年10月29日 06:57
雲波/文


《山河故人》海報

  新浪娛樂訊 《山河故人》依然是一部典型的賈樟柯[微博]電影:生活被時代卷挾着,故事被時間的分母稀釋得若隱若現,散落的符號構成了辨識時空的路標。相似的形式,不同的落腳,這一次的主題是:每個人只能陪你一段路。

  说到符號,就不得不提配樂。賈樟柯的電影歷來都很捨得拿當年的流行歌曲來召喚時代,注入情緒,甚至《站台》《任逍遙》都是直接拿歌名來當片名。在《山河故人》裏,雖然只出現了兩首歌:Pet Shop Boys的《Go West》和葉倩文的《珍重》,卻在劇情和主題上起到了相當關鍵的作用。

  展開说音樂之前,先交待一下劇情:

  1999年,煤老闆和礦工都在追趙濤[微博],趙濤選擇了煤老闆,礦工遠走他鄉;

  2014年,礦工得了肺病回鄉養病,趙濤和煤老闆離了婚,兒子准備跟着爹移民澳洲;

  2025年,兒子已經模糊了中國的記憶,跟中文老師張艾嘉展開了忘年交……

  **********龍標出現**********

537db650gw1exev01g2bgj20go0cl0vx《山河故人》劇照
  影片的開場設定在1999年,趙濤領着一群人勁舞,跳的正是《Go West》,高能感十足。但實際上,這首歌並沒有在內地廣泛流傳過,甚至還曾一度被禁播。賈樟柯也承認,當時他聽到的其實是另一支舞曲,但在這部影片裏,放這首歌確實是有用意的。

  先來考證一下Go West的字面含義,其實也是經過了好幾輪演進。19世紀,美國報人霍勒斯-格裏利提出了口號“Go west, young man, and grow up with the country”,號召年輕人投身西部大開發。等到1979年,美國當紅的Disco樂團Village People就借題發揮,寫出了Go West這首歌,為同志解放運動發聲。而這裏的West,指的就是當時的同志天堂——舊金山。

  1993年,英國電子樂團Pet Shop Boys用電氣化的方式改造了這首歌,同時也在旋律與和弦上也做了調整,巧妙的植入了前蘇聯國歌《牢不可破的聯盟》。而在這首歌的MV裏,自由女神高舉火炬,召喚着蘇聯的戰士們。顯而易見,這裏的West,指的是以美國為首的西方資本主義國家。在當時的思潮下,也難怪會被社會主義國家禁播。

  不過,在一次採訪裏,賈樟柯又提到,在他心目中,這首歌的重點是Go,而不是West——他在乎的是電子舞曲的活力四射,以及歌詞裏的來去自由。這麼说來,我們不妨就把《Go West》當作西方版的《任逍遙》吧,也就不難理解賈樟柯為什麼要選它來反映跨世紀小鎮青年的生活風貌。

  再來说说《珍重》。這首歌誕生於1990年,是葉倩文巔峰時期的代表作,卻也沒有在粵語區之外廣為流傳。歌詞裏講的是分別,唱得卻哀而不傷,情緒控制的水準堪稱典範。

537db650gw1exevkytomqj20j00j2q6z葉倩文《珍重》
  賈樟柯本人很喜歡葉倩文的歌,之前在《二十四城記》裏,就選了《淺醉一生》作為陳沖的命運交響曲。據说《天注定》在內地沒有過審時,他也是藉著這首《珍重》聊以自慰的。在他看來,“葉倩文歌裏面是情義相連的,不但是有情,而且有義,她说’盼望世事總可有轉機’,你能想到她愛的人,可能在某種危機裏面,可能已經分開疏遠,但她還有牽掛,還有愛的祝福,還有一種思念。而今天大家都不描述這種牽掛和思念了,或者這種東西變弱了。”

  在《山河故人》裏,《珍重》的出現都伴隨着分離:趙濤與礦工被拆散、趙濤送兒子回前夫家……有趣的是,這首歌並沒有從頭到尾完整出現過,每次都是從前奏進入,在進入副歌前就已經終止。

  這幾場戲裏的分離,要麼是迎頭一棒還需要消化,要麼是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總之,都是先讓人堵了心,根本來不及做出更強烈的反應。《珍重》第一句歌詞“突然地沉默了的空氣”,恰如其分的對此情此景做了背書。

  對歌曲更巧妙的處理,發生在趙濤送兒子回煤老闆身邊的那場戲。趙濤特意選了一趟慢車,只為了能跟兒子多呆一段時間。卧鋪上,母子兩人分享同一副耳機,聽着這首《珍重》。而唱到副歌的時候,兒子的注意力已經轉移,開始憧憬移民之后的新生活。耳機早已被摘了下來,只剩下隱隱約約的嘶鳴。而這一段的歌詞,本來應該是這樣:

  不肯不可不忍不舍失去你

  盼望世事總可有轉機

  牽手握手分手揮手講再見

  縱在兩地一生也等你

  然而就是捂着不讓你聽到,這一招催淚吧?等到看完全片,你才會意識到,這其實是趙濤最后一次見到兒子。想想看,這樣處理是不是更狠?

  《山河故人》的首曝片段,正是取的這一段。

  如果夠細心的話,你還會發現,《珍重》每一次出現的載體都不一樣:

  1999年,一對男女走進趙濤家開的電器商店,用台式音響試聽CD;

  2014年,趙濤和兒子坐在火車上,各執耳機的一端,用iPad聽歌;

  2025年,張艾嘉拿出一堆黑膠唱片,向學中文的學生們介紹粵語老歌。

  除了反映時代變遷,載體的轉移恰好也暗合了我的一個觀點:聽着MP3長大的數碼時代原住民(Digital Natives),如果要收藏實體音樂,將會跳過CD,直接從黑膠唱片開始。

  終於,在影片最后,我們迎來了全片最震撼的一幕:2025年,年近半百的趙濤,彷彿聽到兒子的呼喚,她似乎是想通了什麼,於是放下家務,走進雪地,伸展四肢。她開始腦補《Go West》的旋律,全身開始扭動,似乎回到了影片開頭的那一幕。二十多年就這樣抖進了山河之間,內心的震撼卻是不露聲色的。這一齣戲不過兩分鐘,卻足以把前面兩個小時的戲都當成鋪墊。

  賈樟柯说,這齣戲並不是有意安排,也是進入到那個環境,覺得情緒到了,才加上的。他希望劇中的趙濤在跳完之后,可以再去談一場戀愛。

  是的,Go West的歌詞裏也這樣唱過:

  (Together) We will fly so high

  (Together) Tell all our friends goodbye

  (Together) We will start life new

  (Together) This is what we‘ll do


  (雲波/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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