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126-劉細良：【讀書好】習近平的薪金與盛世貪官

劉細良：【讀書好】習近平的薪金與盛世貪官
2018年01月26日


張宏杰的普及歷史作品，將中國歷史上的制度性腐敗與今日作對照。

【文化籽：讀書好】

去年底十八大根據中紀委公佈的統計資料顯示，自習近平上台後，從中央到地方高達135萬官員被拔官，其中，廳級官員達1,225名，處級官員8,684名，基層官員更達134.3萬人，至於軍隊高層被懲處的達160名。習近平的反貪行動，是1949年中共建政以來，最大規模及持續最久的整黨運動。環顧中國歷史，不少帝王也以反貪為重要施政，包括北魏太武帝、明太祖朱元璋等，習帝的反貪，歷史上並不算最嚴厲，至少比不上那位血腥殘暴將貪官剝皮裝草的朱元璋。

一般估計，朱元璋在反腐過程中殺掉的官吏在十萬到十五萬名之間，數量不可謂不多。有些衙門因官吏被殺太多，已經沒有人辦公，朱元璋不得不實行「戴死罪、徒流辦事」、「戴斬、絞、徒、流刑在職」的辦法，叫判刑後的犯罪官吏，戴着鐐銬回到公堂辦公。明太祖殺貪官，但結果越反越貪，明代是中國貪污橫行的朝代，何解？

我介紹張宏杰的作品《低薪的盛世：從俸祿窺看中國二千年官場經濟與腐敗人性》，此書是解開中國貪官殺之不絕的歷史原因，第一部份對清王朝的腐敗與反腐敗作了重點分析；第二部份重點解讀中國歷史上的俸祿制度，探討官員俸祿與腐敗之間的關聯；第三部份介紹王朝各種制度下官員的生存方式。作者認為中國歷朝的低薪官俸，是造成官員腐敗的原因。而更離奇的是這現象至今都沒有改變。今天習近平掌控全球最大經濟體，他的月薪只是11,385人民幣，年薪只有2.2萬美元，低於美國全國工資中位數。


灰色收入

書中以滿清「唯一不貪腐的衙門」粵海關作案例，剖析低薪制流弊。滿清一如明朝，官員俸祿極低，一品大員年收入180両，粵海關監督是二品官，年薪155両，折合今天港幣7,000元左右，至於中下級關員人工更低，稽查人員月薪三両。官員人工低，部門預算經費少不足用，表面看廣州海關全年只花17,886両，朝廷認為很化算，但後果是在政府定下的關稅外，有大量的「陋規」，額外收費達六十多項，於是一艘商船的關稅由4%增至20%，而且極不透明，外商苦不堪言。你說皇帝不知情嗎？他們當然知道，但因為海關收入部份直接交內務府，成為皇帝私房錢，有時有節粵海關又識做向皇帝進貢，於是皇帝容許陋規存在。而誰人出任海關監督這肥缺，自然又是皇帝親信，於是最後演變為系統性、結構性貪污。

如此勾結的利益集團怎會變成廉潔衙門？事緣第二次鴉片戰爭後，皇帝為了保證賠款，增加國庫收入，於是將海關外判予英國北愛爾蘭人赫德，1863年接任總稅務司，他按英國財政部公共會計制度改革入賬及審計制度，重要職位堅持由外國人出任，但他阻止安插自己人，進行全球招考，包括香港，何東年輕時曾考入粵海關工作。最重要的改革是薪資制度，大幅增加人工並且攤在陽光下，一個三等幫辦人工高達1,200両，已經高於北京朝廷一品大員名義人工。結果海關經費開支雖大增七十倍，但收入也因此急升，原來貪污中飽私囊重新變回公家收入。

赫德（Robert Hart）是晚清時期改革中國海關的重要人物，從制度改革入手杜絕貪腐。


偽道德社會

從赫德的經歷可見，英國人理性、循序漸進的文官制度改革，不單可以在中國生存，並且能夠取得成功。正因為赫德認為「人性惡」，需要一邊嚴懲貪污，一邊高薪養廉，而中國人假道學，表面推崇官員辦事「唔為錢」，為國為民，但實際上大家在一套虛偽制度內爭取最大的私利，結果最終損害的是國家及人民利益。千百年以來，中國人仍擺脫不了儒學衍生的偽道德主義，以為低薪就證明自己清高、無私。一間業務多元化的上市公司大型國企CEO，年薪只有百多萬，怎會不成為貪腐溫床。

習帝即使再殺過萬貪官，也改變不了在絕對權力下，千千萬萬個偽道德的官員！


撰文：劉細良
編輯：謝慧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