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301-安裕:奧斯卡電影的人與戰爭

安裕:奧斯卡電影的人與戰爭
2018-03-01
安裕札記


奧斯卡頒獎禮舉行前夕,電視台推出連串當年的得獎名片,一口氣看了兩個晚上,一部是1979年的《克藍瑪對克藍瑪》(Kramer vs. Kramer),一部是1986年的《殺戮戰場》(Platoon)。前者說的是紐約一對中產階級夫婦,婚姻破裂後為了兒子的撫養權打官司;後者說的是一個青年在越南戰場上看到的屠殺景象。

兩部電影在當年的美國掀起了巨大反響,尤其那是越戰結束之後的社會反思年代。《克藍瑪對克藍瑪》與《殺戮戰場》表面上是截然不同的電影,然而內裏俱是「人」與「戰爭」的表述。前者講的是家庭內的戰爭,後者說的是槍炮子彈的戰爭;沉澱之後,其實都是人與自己的戰爭,是美國社會對良心和人性自我拷問。

兩片內含的深層意義是哲學命題,演繹成電影故事卻非常容易進入觀眾心扉。兩個成人爭逐兒子撫養權,殘酷的法庭質問帶出了夫婦倆的內心鬥爭,是要爭取兒子撫養權抑或傷害兒子從此留下傷痕。青年人以為到中南半島「捍衛自由」,槍聲卜卜當中,恍然大悟實是對人性的殺戮。

今天來說,這兩個話題,即單親家庭與撫養權,以及對戰爭的反思悔疚,未免老土一些。可是放在那個年代的美國,敢於觸碰以成人視角為主體的家庭問題,以及慘敗越南後的集體自憐自傷,從而突顯人類最大敵人往往就是自己的終極答案,至低限度而言,荷李活影人還是頭腦清醒的。事實上,從票房及影評反應,美國社會當年對這兩部片的態度正面,可以說,這兩部電影是美國的自我救贖。

《克藍瑪對克藍瑪》和《殺戮戰場》是如此具有思想內涵的電影,但就以淺白易明的電影技巧表達,編劇和導演的功力非同小可。如今回望,在一個民智已開的社會,社會擁有巨大的自我調節功能,毋須政府指指點點,由此吸取教訓,輕裝重新上路。個人而言,這兩部電影初次上畫時已是座上客,在電視上重觀,仍然深深受到感動:人類是有能力避免戰爭的,可以依仗的是與生俱來的人性,以及悲天憫人的良心。


安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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