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327-邢福增:還能活過來嗎?

邢福增:還能活過來嗎?
2017/3/27 — 14:41


大齋期第五主日經課 (結卅七1-14、約十一1-45、羅八6-11)

面對2.0時代,還有希望嗎?

昨天,新一位特首已經誕生了,林鄭月娥一如預料當選,獲得777位選委支持,成為未來最少五年的香港特區領導人。五年來梁振英管治終於可以結束,這無疑令人感到興奮,但如果只是換人而不換路線,那麼,香港人仍要面對CY2.0或撕裂2.0,再加上背後全力「祝福」林鄭的「中央」與「西環」,那不禁問:香港人未來還有甚麼希望?

2017年3月《信報財經月刊》有一個關於「移民潮」的專輯,其中有一篇〈改變社會徒勞,90後灰心抽綠卡〉的文章,訪問了一位名為Cherry的女生。她在2014年在加拿大大學畢業後回港工作,親歷雨傘運動後決心重振社區價值和本土人情味,建設屬於香港人的香港。她的信念是「一間屋壞了燈膽,你應該修理燈膽,而不是搬屋。香港壞了,就要努力修理它,而不是移民!」對她來說,社區就是壞燈膽。「抗爭之後,也要在社區有具體行動,才會帶來實質改變。」於是她在工餘和朋友組織社區行動,在石籬舉辦二手交易平台,並成立地區報,指導中學生採訪舊區小店。她又關心現居的東涌,加入大嶼山聯盟。「東涌有兩邊,一邊是有錢人區,有會所、交通方便;另一邊是我住的逸東邨,連基本的康樂設施也沒有,區內住了很多南亞裔人,他們幾乎不出街,因為車費貴。」但是,熱情漸漸被磨蝕,政府重經濟輕民生,可以花幾百億發展大嶼山、建港珠澳大橋,但最基本的社區設施就不理。我寄過幾次信給規劃署,但改變不到什麼。」她坦言:「不是我不想改變社會,而是這個政制不容許我改變!誰做特首都一樣,就算曾俊華也只能做精神領袖,不能改變什麼,因為制度向大地產商、鄉事派傾斜。」她和男友談到未來:「他很想留下來,幫手解決香港的問題,但當我們談到下一代,就有共識要走,不想未來的小朋友在這裏生活。」[1]

讀了這篇報導,內心的感受十分複雜。在上周我與劉進圖一起在循道衛理香港堂主講了一個關於特首選舉的講座,其中有一位職青表達了想移民離港的意願……昨天也不少人在FB留言表示要趕快移民……其實,三十年多年前,「九七」問題浮現,後來又有「六四」衝擊,「移民潮」對香港人而言並不陌生。回想那些日子,自己完全沒有一點移民的念頭,但今天聽到人說要離開,心裡卻是理解。移民雖是個人決定,但當一個地方呈現了某種集體「出走」的行為傾向,這事實上確反映出一定的問題所在。


以西結的異象

大齋期第五主日的經課,是《以西結書》卅七1­-14、《約翰福音》十一1-45及《羅馬書》八6-11。三段經文,都共同表達了「出死入生」的信息。如果死亡代表沒有盼望的終局,代表痛苦的分離,又或者是罪惡的代價,那麼「出死入生」四字,就讓人見到盼望,感到喜樂與釋放,這確是教人興奮的。今天,我嘗試藉《以西結書》的經課,看看這篇著名的「枯骨」經文所傳達的信息,及對此時此地的意義。

以西結是被擄時期的先知。第一章明確指出,他是在約雅斤王被擄第五年,在迦巴魯河邊被擄的人當中被耶和華呼召。具體的時間,具體的地方與群體,在在說明一段以色列民族令人感到沉痛的歷史。「我看見上帝的異象」──情況就正如昔日不少人在「六四」後領受呼召去服事中國,或是在「九二八」後更委身我城一樣。無疑《以西結書》充滿了奇特的記載,但在這些所謂超乎自然的經歷(異象)中,不要忘記具體的時間與空間。作為被擄時期的先知,以西結藉著他所見到的「異象」,向被擄群體宣告了耶和華的話。

第卅七章的異象中,耶和華的靈將以西結引領到一個「遍滿骸骨」的平原。骸骨代表著死亡,那為何又再加上「極其枯乾」的形容?這令我想起《箴言》:「憂傷的靈使骨頭枯乾」(箴十七22),那麼,這是否反映「憂傷的靈」藏在枯乾的骨頭裡?當然,骸骨既沒有生命,又何來「憂傷的靈」?這種隱喻的手法,似乎反映「死亡」所涉及的集體災難。釋經學者指出,集體死亡很大可能是昔日巴比倫軍毀滅耶路撤冷的戰場。一群國破家亡的士兵與平民,成為戰爭的犧牲品。「遍滿骸骨」反映出屍橫遍野,哀鴻滿地,「遍滿骸骨」的平原無疑就是殺戮戰爭後的「亂葬崗」。

廁身被擄之中的以西結,目睹這個「遍滿骸骨」的境像,內心在想些甚麼呢?他有否想起《申命記》對懲罰違反誡命者的宣告:「耶和華必使你在仇敵面前潰敗。你從一條路去攻擊他們,必從七條路逃跑。地上萬國必因你而驚駭。你的屍首必給空中的飛鳥和地上的走獸作食物,卻無人鬨趕。」(申廿八25-26)「屍首必給空中的飛鳥和地上的走獸作食物,卻無人鬨趕」,豈不是正正說明當下的「遍滿骸骨」正是耶和華的審判?而當耶和華後來也明確指出:「這些骸骨就是以色列全家」(卅七11),也更清楚地說明了異象背後的含意。


這些骸骨能活過來嗎?

所以,當耶和華問以西結:「人子啊,這些骸骨能活過來嗎?」以西結的回答──「主耶和華啊,你是知道的」──到底是對耶和華的主權有絕對信心,還是迴避問題,將球推回耶和華那邊?事實上,從人的角度,答案當然是「否定」的。正如異象中骸骨自己的聲音說:「看哪,我們的骨頭枯乾了,我們的指望失去了,我們滅絕淨盡了!」(卅七11)完全流露出絕望的情緒。

不過,耶和華接著便要以西結向骸骨說預言,要它們「聽耶和華的話」:「主耶和華對這些骸骨如此說:『看哪,我必使氣息進入你們裏面,你們就要活過來。我要給你們加上筋,長出肉,又給你們包上皮,使氣息進入你們裏面,你們就要活過來;你們就知道我是耶和華。』」(卅七4-6)以西結遵命說預言時,突然聽到「響聲」,並有地震。這時,臉骨竟然「骨與骨彼此接連」,然後「骸骨上面有筋,長了肉,又包上皮」。不過,已經連接並長出肉皮的骸骨「還沒有氣息」。耶和華再次要求以西結說:「耶和華如此說:氣息啊,要從四方而來,吹在這些被殺的人身上,使他們活過來。」結果,當氣息進入骸骨後,「骸骨就活過來,並且用腳站起來,成為極大的軍隊。」(卅七7-10)

當然,枯乾的骸骨,因著耶和華的氣息,成為有生命氣息的活人,明確地回答了「這些骸骨能活過來嗎?」這問題。稍前以西結較模棱兩可地說:「主耶和華啊,你是知道的」,現在親眼見證,並參與這個戲劇性的轉化後,相信確讓這位被擄的先知,知道以色列國的「復興」(留意第10節「成為極大的軍隊」),並不是空中樓閣,沒有可能實現的空想。


餘民的盼望

從11至14節,耶和華繼續向以西結說話,並解釋了剛才的異象:「這些骸骨就是以色列全家」(11a)。這個解釋,將原有殺戮戰場的想像,骸骨代表耶城被毀後屍橫遍地的慘況,進一步擴展為「以色列全家」。換言之,骸骨不僅是代表戰敗陣亡或被殺戮的亡者,更包括了仍然存活的以色列的「餘民」──被擄群體。骸骨竟然更能說話:「他們說:『看哪,我們的骨頭枯乾了,我們的指望失去了,我們滅絕淨盡了!』」(11b)也就是,被擄群體如今的狀況就如枯乾的骨頭般,帶著「憂傷的靈」(箴十七22),沒有任何「指望」,即使仍然活著,卻有著「滅絕淨盡」的感受。別忘記,連以西結自己也曾問耶和華:「唉!主耶和華啊,你要把以色列剩餘的人都滅絕淨盡嗎?」(結十一13)(昨天,《詩篇》七七7一度在網上引起基督徒熱傳:「難道主要永遠丟棄我,不再施恩嗎?」,其實,「丟棄」、「滅絕」都在哀歌中常常見到。)

這時,耶和華再要以西結向「他們」說預言:「主耶和華如此說:我的子民,看哪,我要打開你們的墳墓,把你們帶出墳墓,領你們進入以色列地。我的子民哪,我打開你們的墳墓,把你們帶出墳墓時,你們就知道我是耶和華。我必將我的靈放在你們裏面,你們就要活過來。我把你們安置在本地,你們就知道我──耶和華說了這話,就必成就。這是耶和華說的。」(卅七12-14)這裡,「打開墳墓」、「帶出墳墓」,再一次說明以色列全家那種沒有指望、憂傷的狀況,就好像被困在「墳墓」內一樣。

墳墓是埋葬死人的地方,也就是說,代表以色列全家的被擄群體,當下正面對「生不如死」的困局。被擄的處境,就好像埋在墳墓的亡靈一樣,盡是憂傷與絕望……。

不過,耶和華要以西結作的,卻是要代表耶和華宣告「以色列全家」仍是「我的子民」,亡國被擄好像失去選民的身分,但如今耶和華再次接納以色列民,並肯定其「子民」身分。不僅如此,耶和華更進一步應許,要「打開你的墳墓」,並「把你們帶出墳墓」,「領你們進入以色列地」。那時候,「你們就知道我是耶和華」,「知道」是一種主體的認知,代表對「身分」的確認與接受。同時,耶和華又說要「將我的靈放在你們裏面」,使他們「活過來」、並安置在「本地」。那時,被擄群體就會經歷到耶和華所說的話,「就必成就」,因為這是「耶和華說的」。換言之,12至14節這段話, 包括了耶和華重新接納以色列民的子民身分,到被擄群體接受及確認這身分的過程,而整個過程同樣是一個深信耶和華的話最終必會成就的盼望的靈性旅程。

與第7及10節提及「遵命說預言」不同,以西結在第12節領受了「要說預言」的吩咐後,經文沒有提及他「遵命說預言」,當然也沒有前述的預言成真的記述。因為,前面是以西結見到的一次「異象」經歷,而後者卻僅僅是耶和華向以西結說的話,對話中雖然提及「墓墳」,但這不是以西結身處在「墳墓」中的「異象」。以西結要作的,是要面對面向被擄群體說明他們即使在亡國被擄之中,仍是耶和華的子民,並宣講在絕望中仍要持守盼望的信息。在絕望中持守盼望,相信應許必會實現,這並不能依靠個別超神入化的神蹟與異象來支撐與實現,卻是在漫長的黑暗中的相信。這是以西結作為被擄的先知,要一生去宣講的責任。當然,骸骨甦醒的異象,正是給予以西結更大的信心與勇氣,讓他在不理想的客觀環境中,仍能夠實踐先知的職分。


拒絕順從黑暗

在剛剛的特首選舉中,不知我們是以怎樣的心態來參與其中?香港人手上既沒有選票,為何曾俊華的選舉工程,卻以一種爭取民意的形式進行?是的,曾仍是建制派,這仍是一場被操控的小圈子選舉,但曾俊華卻展現了一種「似假還真」的想像,你當然可以負面地將之理解為偽選舉,香港人不要被騙,但我們也可見到,這種另類方式再次突顯這場被欽點的小圈子選舉的荒謬,到底香港人怎樣才能表達自己的聲音?是的,香港人很悲衷,我們真真實實的見到自己的權利被剝奪、自己的聲音被扭曲,香港社會就好像墳墓一般,「回歸」二十年,在各種歌舞昇平的典慶背後,仍不能掩蓋香港人在墳墓裡發出的哀聲:「我們的骨頭枯乾了,我們的指望失去了,我們滅絕淨盡了」。

那麼,真的可以走出墳墓?如何在絕望中仍有盼望?我們的身分又是甚麼?耶和華的話真的可以藉著我們來成就嗎?真的,活在黑暗之中,第一個可能就是向黑暗勢力屈從。在《以西結書》十一章中,記述了以西結的另一次異象:「靈將我舉起,帶我到耶和華聖殿面向東方的東門。看哪,門口有二十五個人。我見其中有百姓的領袖押朔的兒子雅撒尼亞和比拿雅的兒子毗拉提。」(結十一1)這裡提及二十五人,並且特別點了兩個人的名字,聖經學者指,這些就是在被擄時期選擇親巴比倫的以色列領袖,只為自己的利益著想,背叛了耶和華的約。有一位真普選醫生聯盟的選委,在其FB說:「宣布票數結果後,一些支持林鄭的選委特意走過來我們民主派選委這邊;向我們露出嘲笑的表情。離場時,又有選委話『而家香港仲邊有電影製作架,返曬大陸啦』,或者是講說話給我身旁的杜琪峰先生聽。」[2]這種咀臉,豈不正是《羅馬書》八章經課中所斥責的「體貼肉體」的人,唯利是圖,向權貴屈膝?在絕望之中,我們要堅持的,就是在黑暗中拒絕罪惡權勢的誘惑。保羅清楚地指出:「體貼肉體就是死」(羅八6),「因為體貼肉體就是與上帝為敵,對上帝的律法不順服,事實上也無法順服。屬肉體的人無法使上帝喜悅。」(羅八7-8)。保羅清楚指出,唯有「體貼聖靈就是生命和平安」(羅八6)。在黑暗之中,我們要選擇甚麼?是「體貼肉體」,還是「體貼聖靈」?


為黑暗嘆息哀哭

除了向黑暗勢力低頭,另一個可能就是在絕望中哀哭。是的,眼淚往往代表一種無力的哭泣,但眼淚也可以是一種拒絕認命的控訴。耶和華曾對以西結說:「你去走遍耶路撒冷全城,那些為城中所做可憎之事嘆息哀哭的人,你要在他們額上做記號。」(結九4)原來當耶和華要在城中施行審判,擊殺背叛者的時候,卻明確指出「只是不可挨近凡有記號的人」(結九6b)。原來,為「城中所做可僧之事嘆息哀哭」的人,是耶和華所記念的。

在《約翰福音》經課中,剛好又提及「耶穌哭了」(約十一35)。很多人被敍事中耶穌施行神蹟,令拉撤路從死裡復活所吸引,忽略了整個過程中的曾流淚的人。當時耶穌身處,是一個因拉撒路的死而充滿哀傷與絕望的場景,馬利亞在哭,連同來的猶太人也哭,耶穌感受到這種哀傷,「就心裏悲嘆,又甚憂愁」(約十一33)。耶穌最初得悉拉撤路病重時,說「這病不至於死」(約十一4),後來齊克果據此寫了《致死的疾病》一書,表達了人人都患了致死之病,就是對自己、世界與永恆的絕望。馬利亞與眾人的哭,流下了絕望之淚。但「耶穌哭了」卻代表他被人世間各種苦難觸動,並為此流淚。「哭了」不是無力及消極的默默忍受,對苦難無動於衷,而是拒絕認命,毋此初衷。在黑暗之中,很容易因絕望而變得冷漠,千萬不要吝啬自己的眼淚,「與哀哭的人同哭」,「哭了」也是抗爭的開始,轉化成進一步的行動,成為向黑暗勢力說「不」的力量泉源。


“You must go on, I can’t go on, I’ll go on”

各位同工,昔日上主在怎樣的場景中呼召我們?甚麼是我們在實踐召命時曾見過的異象?此時此地,我們好像被擄群體一樣,感到絕望。「我們的骨頭枯乾了,我們的指望失去了,我們滅絕淨盡了」。我們很想見到異象,馬上將當前的困局改變過來,但以西結的異象,其實並不是神蹟介入歷史(多少人期望昨天有「神蹟」發生?),卻是在黑暗中宣告耶和華並仍是「臨在」的。祂仍記念城中的百姓,稱他們為「子民」,不僅沒有棄絕,更宣告祂的應許不會落空。先知在異象中領受上主的話,這是他的職分,也是他的責任。在被擄群體中,在黑暗與絕望之中,宣告「新耶路撒冷」(結四十)的盼望。

開始時提及《信報月刊》那篇報導,記者是一位九十後的青年基督徒。她跟一群志同道合的九十後基督徒,都對香港及中國有所承擔。有一次跟他們交流,見到這群年青基督徒的心志,心受感動。最近均認識了好些當新聞傳媒的青年基督徒,仍堅持新聞工作的理想(當然也明白當前的壓力),他們都有共同的信念,要堅持自己的信念及崗位。這些青年基督徒的信念及實踐,改變了我的一些想法。還記得曾俊華的選舉口號「相信一個人,不如相信每一個人」嗎?昨天他在落選宣言中,再一次說:「與其只是將希望寄托在一個人身上,不如相信我們每一個人」;他希望支持他的人,不要因他的落敗而失望,並對香港失去信心。對基督徒而言,我們所要相信,也只能相信的是誰?答案就是三一上主,那位掌管歷史,創始成終的主。

昨日有人引用了 “I can’t go on; I’ll go on” 這句話來勸勵眾人面對林鄭當選的事實。[3]這句話原本出自愛爾蘭籍的諾貝爾獎得主貝克特(Samuel Beckett) 的小說《無法命名的人》(The Unnamable)的最後三句話說。原文是「必須撐下去,撐不下去,也要撐下去」( “You must go on; I can’t go on; I’ll go on”)。[4]從「必須」(must)到「不能」(can’t),再到「將要」(will),是一種對生命的執著與堅持。昔日耶和華引領以西結回答「還能活過來嗎?」這問題,藉著異象重新堅立以西結,異象沒有馬上改變被擄的事實,新耶路撤冷的應許也沒有在預期的瞬間實現;我相信,此時此地的香港基督徒,同樣面對「還能活過來嗎?」這問題時,也需要從上主而來的信心、勇氣與盼望,以致我們可以說:“You must go on; I can’t go on; I’ll go on”。


講於2017年3月27日,香港中文大學崇基學院神學院教牧事工部主辦「周一加油站」

注:

[1] 李澄欣:〈改變社會徒勞,90後灰心抽綠卡〉, 《信報財經月刊》,2017年3月。
[2] FB Post
[3] 方志恆:〈林鄭當選,香港人還能做甚麼?〉
[4] “The Last Sentence of The Unnamable,”


邢福增
土生土長香港人,有志於中國基督教及當代中國政教關係研究。從事神學教育工作二十多年,現任為香港中文大學崇基學院神學院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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