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0723-曾國平：資本主義三則

曾國平：資本主義三則
2015年07月23日

不少書商趁書展減價清貨。 (資料圖片)

資本主義有三則。其一，名學者李歐梵早前批評香港書展「無個性」，勉強應承當上書展的「年度作家」。
所謂「無個性」，相信是指書展太商業化，及不夠放眼國際，只是以明星名人點綴的書本散貨場。坐落銅鑼灣的誠品，亦曾被評為「書香變銅臭」，賣太多的精品，賣太少的嚴肅文學著作。

書商要生存，書展是清貨的好時機；誠品位於商業區，雖據說業主提供租金優惠，但始終要為盈利著想。
香港的讀者著重實際，喜歡嚴肅文學、外國作家的其實屬少數，最關心的是健康、投資、旅遊和風水等著作。有怎樣的讀者，就會有怎樣的書展、書店。
嫌香港讀者沒有個性，或不滿香港的讀者文藝水平低落，大可自掏腰包，發起運動改變風氣，但在商言商的企業，實在沒有這番責任。
朋友笑說：若是由北韓搞的書展，一定不會商業化，但相信也沒有幾多人會有興趣參觀。
其二，小友渾水大學畢業不久，勤力寫稿之餘，靠炒股致富，早前小股災損手的金額價值一層樓(好似係)。老實講，渾水不是經濟系的高材生，但畢業後，賺取的收入比高材生都要高，靠的就是投資有道。
另外，網上名人「達哥」，一星期直播打機5日，邊打邊分享趣聞，每晚有近萬觀眾，亦擅長編寫和朗讀「潮文」。「達哥」去年更成為手機遊戲公司的副總裁。
這就是資本主義的規律：只要市場對你的才華、特點、技能有高需求，而你做的又沒有太多人能夠替代，你就可以發達。
但要留意的，是這些才能可以是「取巧」、「無聊」、「唔正經」，跟傳統教育下的知識沒有一定關係。
其三，讀書人/知識分子在資本主義社會的待遇不算好，但也不差，能當上大學教授的，更是過百萬元年薪，社會地位崇高，過的是中產以上的生活。
何以學院內外的知識分子，喝着咖啡、在辦公室嘆冷氣之餘，思想都比較左傾，對資本主義的不滿，比普羅市民還要強烈？
哲學家Robert Nozick有一個大膽解釋：讀書人以知識、聰明在學校內稱霸，以成績、作品、辯才得到同行的肯定，但在商業社會，書本上的知識，不是唯一的競爭準則，有「成功靠父幹」的跨代富貴，有一味靠運的發達故事，有唔識英文但有生意頭腦的富商，有靠美貌靠投機靠「無厘頭」的成功個案。
再嚴肅、高尚、深刻的知識或作品，在萬惡的資本主義之下，未必有市場需求的肯定和支持。知識分子反資本主義，反的是一套跟學校制度不同的競爭準則。


作者為美國維珍尼亞理工大學經濟系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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