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306-紐約時報:你願意嫁給我丈夫嗎?

紐約時報:你願意嫁給我丈夫嗎?
AMY KROUSE ROSENTHAL
2017年3月6日


一段時間以來,我一直想寫這篇文章,但嗎啡加上美味的奶酪漢堡的缺失(現在已經五周沒吃真正的食物了吧?)導致我精疲力盡,並且影響了我僅存的文字能力。另外,間歇性的打盹常常讓我在語句寫到一半時停下來,它們顯然沒有像我希望的那樣迅速地推進我的工作,不過倒也的確算是一種迷迷糊糊的小快樂。

但我必須堅持,因為我面臨一個最後期限,而且這一次的最後期限頗為緊張。我必須趁自己還 a)有你們的關注並且 b)有脈搏時,把這些話說出來(還要準確地說出來)。

我和這個最特別的男人已經結婚26年了。我本來打算和他再一起生活至少26年。

想聽個倒胃口的笑話嗎?一對夫婦在2015年9月5日的深夜走進急診室。幾個小時過去了,在進行了一些檢查後,醫生明確表示,妻子右半邊身體感覺到的劇痛不是他們所以為的沒什麼大不了的闌尾炎,而是卵巢癌。


在9月6日凌晨回家的路上,夫婦倆在一定程度上已經走出了令人不知所措的震驚。他們意識到,今天,得知是什麼在潰爛的這一天,本是他們正式開始空巢生活的一天。他們三個孩子中最小的那個剛剛離開家去上大學。

頃刻間,很多計劃都化為了泡影。

不能與丈夫和父母去南非旅行。現在也沒有理由申請哈佛大學洛布研究員(Harvard Loeb Fellowship)職位。不能和母親實現夢想中的亞洲之旅。不能在印度、溫哥華和雅加達的優秀院校當駐校作家。

難怪cancer(癌症)這個詞和cancel(取消)看上去這麼相像。

這時,我們開始活在當下,我把它當作Be計劃(Plan Be)。至於未來,請允許我向你介紹本文的主人公賈森·布萊恩·羅森塔爾(Jason Brian Rosenthal)。

他是一個容易讓人愛上的人。我就是在一天時間裡愛上他的。

我解釋一下吧:我父親從夏令營時代開始的摯友約翰叔叔是分別看著我和賈森長大的,但我和賈森從沒見過面。我在東部上的大學,並在加州找到了自己的第一份工作。當我搬回芝加哥時,認為我和賈森是絕配的約翰給我們安排了一次相親。



那是1989年。我們都只有24歲。我本來對事情會怎麼發展沒抱任何期望。但當他敲響我的小木板房的門時,我想,「哇哦,這個人有一種非常討人喜歡的東西。」

到晚餐結束時,我知道自己想嫁給他。

賈森呢?他是一年後知道的。

我從來沒用過Tinder、Bumble或eHarmony(均為社交交友平台——譯註),但我要在這裡根據和他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大概9490天的經歷,給賈森創建一份概括性的個人簡介。

首先,基本信息如下:身高5英尺10英寸(約合178cm)、體重160磅(約合73公斤)、頭髮花白、眼睛淡褐色。

接下來要列出的特點沒有特定的順序,因為在某種程度上,每個特點對我來說都很重要。

他衣著入時。我們年輕但已成年的兒子賈斯汀(Justin)和邁爾斯(Miles)經常借他的衣服穿。認識他的人——或僅僅是恰好向下瞥見了他禮服褲子與鞋子之間的那個間隙的人——知道,他在襪子的搭配上天賦驚人。他身體健康,且喜歡保持體型。


如果我們的家會說話,它會補充一點,賈森非比尋常地心靈手巧。說到飲食這個話題——天哪,他太會做飯了。結束漫長的一天後,沒有比看著他走進門、啪嗒一聲把裝著食品雜貨的袋子放在櫃子上、用買到的油橄欖或一些美味的奶酪討好我然後再開始準備晚飯更甜蜜的快樂。

賈森喜歡聽現場音樂,這是我們最喜歡一起做的事。我還應該補充一點,我們19歲的女兒帕裡斯(Paris)寧願和他而不是其他任何人去聽音樂會。

寫第一部回憶錄時,我總是用筆把編輯想讓我擴充內容的章節圈出來。她會說,「我想看到更多和這個角色有關的內容。」

當然, 我同意。他的確是一個吸引人的角色。但有意思的是,她本來可以直接說:「賈森。咱們再補充一些和賈森有關的內容吧。」

他是一位非常優秀的父親。你可以問任何人。看到拐角處的那個人了嗎。去問他吧,他會告訴你的。賈森富有同情心,而且還會掂鍋,讓煎餅翻面。

賈森會畫畫。我喜歡他的畫。要不是因為有法律學位,我會叫他畫家。他的法律學位讓他大部分時候,或者至少是在我生病前要在市中心的辦公室從上午9點待到下午5點。

如果你在找一個不瞻前顧後、願意說走就走的人結伴旅行,賈森就是你要找的人。他還喜歡小物件:小勺子、小罐子、一對夫婦坐在一條長凳上的迷你雕塑。他把那尊雕塑拿給我是為了提醒我,我們的家庭是怎麼開始的。


賈森是這樣一種人:他手捧獻花出現在我們第一次做孕期超聲波檢查的地方。因為一向早起,他會在每個週日的早上用咖啡壺旁邊的物品,比如勺子、馬克杯、香蕉擺出某種奇怪的笑臉,來給我驚喜。

這個男人會從小商店或加油站出來,說:「攤開手掌。」然後,哇!繽紛的球狀口香糖從天而降(他知道哪種口味我都喜歡,除了白色的。)

我猜你現在對他有了足夠多的了解。那麼我們就「向右拖曳」吧。

等等。我有沒有提到他非常帥?我會想念凝視他的臉龐的感覺。

如果覺得他像是一位王子,我們的愛情像是一個童話,倒也不算太離譜,只要略去兩個玩了25年過家家的人所有的日常生活。還有就是我患癌的部分。呸。

在最新的回憶錄裡(完全是在病症確診前寫就),我邀請讀者發來關於配對紋身的建議——有了這樣的紋身,作者和讀者就能通過墨水聯繫起來。

我對此十分認真,也鼓勵提交建議的人嚴肅以待。成百上千的建議紛至沓來。回憶錄於8月出版的幾周後,我收到了密爾沃基市62歲的圖書管理員波萊特(Paulette)的信。


她的建議是「more」。因為我在書中的一篇文章裡提到,我說出的第一個詞就是「more」(真的)。而現在,它極有可能成為我說出的最後一個詞(時間會給出答案)。

9月,波萊特驅車趕到芝加哥,在一個紋身店和我碰面。她紋在左手腕上(她的第一個紋身)。我則把女兒手寫的字樣紋在了左前臂內側。這是我的第二個紋身;第一個很小,是在我腳踝上待了25年的小寫字母「j」。你應該猜得到它代表著什麼。賈森也有一個,但是字母更多:「AKR」。

我想要有更多時間,和賈森待在一起。我想要有更多時間,和我的孩子們待在一起。我想要有更多時間,在週四的夜晚去綠磨坊爵士俱樂部(Green Mill Jazz Club)喝馬丁尼。但這一切都不可能發生了。我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時間可能只剩下幾天了。那我為什麼要寫這個呢?

我是在情人節那天寫完這篇文字的 ,而我希望得到的鮮花以外真正的禮物便是,一個對的人能讀到它,找到賈森,開始另一段愛情故事。

我會刻意把底下的空間留白,為你們奉上你們應得的新的開始。

給你我全部的愛,艾米(Am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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