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424-紐約時報:我是一個30歲的處女,我不想到死都沒有性經歷

紐約時報:我是一個30歲的處女,我不想到死都沒有性經歷
2018年4月24日

CLARE ALMAND


BRIAN REA

蠟燭點了,金湯力酒喝了,他的褲子也脫了。我猶豫了一會,說,「我之前其實沒有做過。」

我說的是做愛。

「哦,是嗎?」他說,聽起來更興奮而非擔憂。

「明早你還會尊重我嗎?」我半開玩笑地說道。


「當然了。你想怎麼做我們就怎麼做。不管怎樣我都會尊重你。」

一些念頭在我的腦海中閃過:我的心臟正在衰竭。這個男人可能不會陪我很久。我三十了。三十!

「OK,來吧。」我說。

這就是我如何把貞操在第四次約會時給了這個我甚至不怎麼喜歡的中學老師。因為我以為自己快死了。

我生來便有先天性心臟病,不到十歲我就進行過五次大型心臟手術,之後也做過五次小型的心臟手術。我的胸腔內,有幾個我的心臟離不開的金屬裝置,包括一個置入式除顫器和一個機械主動脈瓣膜。我的情況十分嚴重,以至於隨著我年齡的增長,我的心臟仍在不斷出現問題,要我進行其他更多的手術。

雖然我的情況聽起來很可怕,但我通常能像正常人一樣工作生活。我甚至練瑜伽和舉重,做一些有氧運動,儘管我必須做一兩分鐘就停下來。但在18個月前,我察覺到,在街上走路能讓我上氣不接下氣,我不得不停下來喘息。即使是爬只有幾個台階的樓梯,也變得異常困難。

幾個月過去了,我的體力繼續衰弱。我會去上班,但大多數的晚上我都在家裡休息。雖然我一天到晚都覺得很累,但我強迫自己週末出去玩,因為我拒絕相信自己病了。


醫生找不到我的心臟出了什麼問題。他們認為我身上有多餘的液體,所以不斷增加我服用的利尿劑的劑量。增加劑量最初會有幫助,但過了六週左右,我的體力水平會再次下降。這樣過了六個月,他們讓我服用的劑量已經是一開始的四倍。儘管我完全停止了鍛煉,我的體重依然減少了12磅。我的臉變得如此之憔悴,以致於我開始有點像一個迪斯尼片中的惡棍。

我看上去糟透了。但和我約會的那個人不這麼認為。他覺得我看起來既苗條,又性感。我喜歡他的奉承。我從未有過男朋友,我希望他是第一個。

每當我提到我從未有過男朋友時,別人總問我為什麼,好像找到在情感上和肉體上與一個人聯繫起來應該是那麼容易似的。並不是我曾經有過多麼美妙的選擇,只是我拒絕上綁。簡單的回答是,我從來沒有遇到過一個我想和他在一起、他也想和我在一起的人。事實上,我喜歡的男生總是喜歡別人。

上高中的時候,令我痴迷的是那個永遠不會看上我的、人見人愛的男生,但我倆曾在高二的一次春季舞會上,在米西·艾略特(Missy Elliott)的《Work It》歌聲中一起跳舞。對於像我這樣不引人注意的晚熟者來說,那顯然是我青少年時代的一個亮點,15年後我仍記憶猶新。(其實,我是在他背後跳舞,和他面對面跳的那個實際上是正跟他勾搭在一起的拉拉隊員。)

上大學時,我把注意力集中在我高中時期的男性好友身上,他在讀完大學一年級後,轉學到我所在的大學。儘管我們差不多隔一天就聚一次,但不知為什麼,他從來沒跟我說過他一直在與我高中時代的競爭對手約會。到大學畢業的時候,她與我們朋友圈中的大部分人切斷了聯繫,不久之後他也沒有了音訊。

我20多歲的時候,愛上了我第一份工作的上司,而那個人正在悄悄地跟他上司的行政助理約會。他倆在一起度過將近一年之後,他甩了那個助理,一個月後,他娶了他大學時期關係時好時壞的女友。所以我想說的是,我選擇男人的眼光無可挑剔。從我的過往記錄來看,我似乎註定要在這個世界上獨自徘徊,思念著別人的男朋友。

然而去年5月,我異乎尋常地發現自己在OkCupid上與一個看來單身的人聊天。他在他就讀過的高中當老師,我覺得那很可愛。我們分別住在橫跨洛杉磯市的地方,這讓我們的約會有點像異地戀。我每週見他一次。


我倆的第一次約會是在位於我們住所之間的卡爾弗市吃早午餐。我們看菜單時,他表示他不知道水煮荷包蛋是什麼。我給他解釋了如何煮荷包蛋後,他仍不清楚它的樣子,因此我點了一個烤麵包片加油梨和一個水煮荷包蛋,讓他看看。這有點古怪地可愛。

他有點惹人喜愛,但幾次約會之後,我知道在某個層面上,我們的關係不會持續很久。已經出現了一些不好的跡象——或者可能只是我不喜歡他的地方。比如,他從來未誇獎過我,除了在一封電子郵件裡說我「性感」。他從沒未當著我的面說過我長得好看或漂亮。

那不是約會入門嗎?你見到你約會的人時要說,「你看上去很棒」或者「你看起來很漂亮」。他沒有那樣做。

但我的情況是這樣的。在經歷了近九個月的全身無力,看心臟病專家,他們卻無法為你提供解決方案之後,我開始認為,對我來說,這是生命盡頭的開端。

有時,患有複雜的先天性心臟病的人會進入藥物治療已不能防止不可避免的事情發生的階段。因為我的醫生們都被難住了,我認為我的日子也不會太長了。我不想在死的時候仍是處女。所以我想,「我應該和這個傢伙上床。」

在我們第四次(也是倒數第二次)約會時,他來到了我的公寓,我給他做了晚餐。

頭道菜我做的是油梨醬。「如果它還需要什麼,請告訴我,」我說,但實際上我並不想知道它還需要什麼。我只想聽他說,「很好吃,」然後就開口吃


但他卻在上面撒了大量的鹽。

我暗自想到:「你在幹嘛?我心臟有毛病!」

後來,我烤球芽甘藍時沒有徵求他的意見,因為我知道如何烤球芽甘藍,而且烤得很好吃。但他還是走了過來,並堅持說需要增加調味料(除了我已經放了的鹽、胡椒和大蒜之外),所以他在上面又撒了牛至。在所有的上面,而不只是他的那份上面。

我們吃完晚飯後坐到了沙發上,在那裡我們短暫地想過在電視上看點什麼。但我們都知道這次約會會發生什麼,所以我們走進了我的卧室,坐在了我的床上——你已經知道接下來發生了什麼。

還算可以。然後,第二天早上,他7點鐘就走了,因為「要判卷子」。

隨你怎麼說,哥們兒。我下週見到他時,他讓我毫無疑問,他對我這個人沒有興趣。那之後,我們再沒聯繫過。

兩個月後,我仍明顯地病著,藥物仍然不起作用,醫生給我做了個手術,以知道我的心臟裡發生了什麼。在手術過程中,他們發現,我的右心室和主動脈之間有一個明顯的、叫做右心室瘺管的洞,他們用一個小金屬片把洞堵上。

幾周後,我的健康狀況大大改善。我有了更多的精力,在街上走路或爬樓梯時不再上氣不接下氣,體重也增加了。現在,差不多一年過去了,我又回到了我的正常狀態,不再有被死亡陰影籠罩的感覺。

考慮到事情的結局,我是不是很沮喪,我在匆忙之中,把初夜給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呢?

其實不然。我經歷了很多不正常的事情。

人們喜歡說,「世上沒有什麼正常的事情,」好像這會讓不正常的人感覺更好似的。但我們都知道真相。在30歲之前就已經做過10個心臟手術不正常;健康迅速衰弱以至於你認為自己30歲就會死亡也不正常;當一個30歲的處女不正常。

我看到了一個讓我有更正常感受的機會並抓住了這個機會。現在,我和其他與男人睡過的女人一樣了。


CLARE ALMAND
紐約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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