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323-蘋果:【文化籽】主僕情非用完即棄,記錄外傭生活

蘋果:【文化籽】主僕情非用完即棄,記錄外傭生活
20160323


【文化籽:藝文沙龍】
去年底香港外傭數目達到34萬人,佔整體勞動力近百分之九。這批佔整體人口近百分之五的小眾與港人唇齒相依,以「最親密的陌生人」姿態生活。向來以探討社會議題為本位的藝術空間Para Site,繼「如果只有城籍而沒有國籍」後,剛開展的展覽「工餘」(Afterwork)透過約70件陶瓷、攝影等藝術品結合文獻,多角度呈現外傭、階級、勞動及移民等相關議題,更難得以美學呈現主僕情。

「外傭是香港最大的少數族群,周末佔領公共空間,她們的聲音往往不被聽見,卻成為響亮的沉默。「工餘」背後30位藝術家及團體有來自菲律賓與印尼,有些本身是外傭,或家人是家傭,有的被家傭帶大,也有以疏離的觀察者身份探討議題。」Para Site執行總監兼是次策展人之一的康喆明(Cosmin Costinas)談展覽的多元性。
眼前的九十後香港藝術家龍悅程,便視與自己相伴廿二載的菲傭Susan為閨蜜,畢業作品索性把二人的生活逸事融入陶瓷雕塑中。「Susan從小帶大我,我曾頂撞母親說Susan是我最親的人,令她很傷心。Susan年多前退休回菲律賓,現在想起她,我偶爾會哭。」龍悅程將家庭清潔用品複製成白瓷,請大眾反思僱主把傭人當作廉價用完即棄物資的態度,陶瓷繪上她倆之間的生活點滴,例如所有乳齒都是Susan替她拔掉、兒時上完廁所就會叫Susan清潔、Susan偷偷買薯片給她,從中能真誠地感受到藝術家主僕以外的無價真情。
「不知道,從不知自己錯失甚麼,因我從未擁有過。」問菲律賓藝術家Poklong Anading有否埋怨過媽媽把母愛投放在別人的孩子身上,他的淡然回應令我潸然流淚。Anading的母親在港從事外傭廿年,一直缺席他的成長,母親寄來的香港照片是他唯一「累積」的母性印象。可惜,當母親退休回菲律賓一年左右便撒手人寰,那是十多年前的事。「2009年我到香港,照着母親的照片尋找她到過的地方,用攝影機拍下。」這成為Anading的影像裝置「目鏡」(Ocular)。



本地藝術家龍悅程由外傭Susan帶大,她創作一系列陶瓷清潔用品瓶,繪上她與Susan回憶。

龍悅程在陶瓷繪上兒時上完廁所,叫Susan幫她清潔的回憶。
買單反影同鄉 獲頒人權獎
已故印尼藝術家I GAK Murniasih,曾在印尼當過短期家傭,她的超現實畫作,展現女性的慾望與孤獨;另一位香港藝術家彭倩幗關注點落於外傭女同志社群,她把一班周日tomboy繪於紙上,展現外傭間獨特的性別視野。展覽還有由菲傭躍變成全職攝影師的Xyza Cruz Bacani強而有力的黑白照片,「昔日外傭每星期工作六天,現在是七天不休。」29歲的她五年前用自己的積蓄和僱主的借款,買了人生第一台單鏡反光相機,她用鏡頭為受虐同鄉發聲而贏得Justice Centre Choice Awards人權獎,其作品曾刊於《紐約時報》,她亦獲CNN追訪。
提起外傭,大家會聯想到《歡樂今宵》江欣燕塗黑面所扮的Maria?還是近年印傭Erwiana在港遭虐揭露的「外傭血淚史」?外傭在上世紀六十年代因本港經濟起飛、華人家庭習性與政策等特殊環境而湧現。「隨着社會發展,伴隨世界各地勞工移民的歷史,外傭是一個值得我們深思和探討的課題。」策展人之一的林沁怡補充,由「妹仔」時代、五十年代中國移民潮走到今日,我們在外傭身上看到階級和移民等社會議題,也看到菲、印等文化歷史與社會結構轉變。展覽還同步推出文學選集《工餘》,以四種語言收錄當代作家包括傭工的創作。
隨着東南亞國家經濟逐步改善,菲律賓、印尼兩大外傭輸出國先後宣佈逐步減少對外輸出傭工,再過兩三年,「賓賓」與「印印」可能成為港人集體回憶。同一屋簷下,公餘閒暇,不妨帶你身邊的外傭一起觀展。


著名攝影師何藩的作品,展示外傭輸港前、早期香港家傭的生活。

《Hard Working, Enterprising Work》是印尼藝術家Taring Padi的作品,幽默地呈現忙於做家務的外傭如千手觀音。

Larry Feign於1994年創作的漫畫,把「狗、鼠、蟑螂與賓妹不得內進電梯」的真實事件投放創作。

菲律賓多媒體藝術家Poklong Anading已逝的媽媽曾在港當傭工。

Para Site執行總監兼策展人康喆明(Cosmin Costinas)。

由菲傭躍變成全職攝影師的Xyza Cruz Bacani透過相機替被虐的同鄉發聲。
工餘(Afterwork)
日期:即日至5月29日
地點:鰂魚涌榮華工業大廈22樓Para Site藝術空間
部份圖片由Para Site提供

記者:鄭天儀
攝影:林栢鈞、潘志恆
編輯:李寶筠
美術:楊永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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