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1225-李怡:We wish you a fair Xmas

蘋論:We wish you a fair Xmas


今天聖誕節,恭祝各位讀友聖誕快樂。
填詞人梁柏堅近日為流行的聖誕歌「二次創作」,寫出了針對香港現實的嘲諷與期望,其中最值得讚賞的歌詞是:We wish you a merry Xmas/We wish you a fair Xmas/We wish you a justice Xmas/And a happy new year。
普世歡騰,人人平等。是千百年人類追求的理想,但如果沒有公平與公正,是無法做到普世歡騰,也不會有真正平等的。
終審法院作出新移民毋須居港七年便可領綜援的裁定後,社會出現新的更趨嚴重的撕裂。反對這項裁決的人較少指摘法院,越來越多人批評《基本法》的粗疏,甚至支持「全民制憲」,支持終院裁決者則標舉「人人平等」。筆者數日前在〈蘋論〉中稱「社會福利非人權」,也有人提出《經濟社會文化權利國際公約》的「第九條本公約締約國確認人人有權享受社會保障,包括社會保險。」


但人人有權享受,不等於人人可以平均享受。正如人人生而平等,並不是指含金鑰匙出生的人與在非洲貧民窟出生的人一生出來就平等,而只是說他們作為一個人,應受到平等的尊重,也就是說,人類應以平等的眼光對待不同出生的人。人權的最基本內容是:生命權、自由權、財產權、尊嚴權、獲助權、公正權、受教權。其中財產權是生命權和自由權的延伸,保護私有財產不受侵犯,若追求平等,把私有財產沒收、讓整個社會平均分配,就破壞了財產權;公正權的普適性要求每一個人都受到公平合理的對待,若對社會貢獻多的人與貢獻較少的人都平等分配財富,那就損害了公正權。
對一些無法審查他們大陸資產的人發綜援,就等於對可以審查其資產的人不公平,也就是傷害了人權中的公正權。
英國作家喬治.奧威爾(George Orwell,1903-1950)在小說《動物農莊》中有一句名言:「所有的動物都平等,但有些動物比其他動物更平等。」許多人都記得後一句,而忘記有前一句的「因」,才有後一句的「果」。也就是說如果追求所有動物都平等,結果就必然造成有些動物更平等。
奧威爾這句話,可稱之為二十世紀的「世紀金句」。因為二十世紀正是追求所有動物都平等的社會主義運動最蓬勃並由盛而衰的世紀。從追求平等及由此建立社會主義國家,到無可避免地在平等的口號中,滋生出特權,而在爭不到特權的民眾中,因為分配平等也就失去了自由發揮個人潛能的動力,於是本以均富為目標,實現的卻是均貧。羅素說:「乞丐最平等」。社會主義制度實現的正是「丐化平等」。


被稱為二十世紀最偉大哲學家的卡爾.波柏(Karl Popper,1902-1994),早年信奉馬克思主義,他自稱在拒絕馬克思主義之後,仍當了好多年社會主義信徒。他說:「如果社會主義能跟個人自由結合在一起,我想我還是社會主義者。能在人人平等的社會中,過着溫和、簡單、自由的生活,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我花了好長的一段時間,才發現這只是個美夢罷了……」於是他說了一句至理名言:「自由比平等重要。為了實現平等,很可能會危害自由。如果沒有自由,在不自由的人群中,也不會有平等。」
人權的重點是保障人人有自由權、財產權、公正權等權利,這不涉社會資源,提供的是人人可以自由發揮潛能的平等機會。但社會福利涉及資源,而資源是零和遊戲,你拿多了就意味我拿少了,提供給你就等於我付出或我得到少了,因此更需要公平公正。香港在無法有效審查新移民的大陸資產,無法有效的監督假結婚,更不可能插手去杜絕大陸貪腐的情況下,香港不能參與審批的單程證完全由大陸各層貪腐集團去包辦,發綜援取消了七年限制帶來的是社會的極度不公,並產生永久居民對新移民的仇視,嚴重撕裂社會族群。
早幾天在落馬洲賴死不走的大陸團,引起香港社會的痛責,一名香港導遊路過時,突然衝上他們的旅巴破口大罵,又在車頭貼上「滾回大陸」的紙張。一個靠帶大陸團為生的導遊竟有如此強烈的反應,說明港中矛盾之火在社會上已越燃越烈。
Fair,Justice,這些香港的核心價值,似乎已漸離香港了。聖誕節的「二次創作」祝願有一個公平公正的聖誕節,但實際上我們希望的只是公平公正重回香港而已。
(https://www.facebook.com/mrleeyee)


李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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