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723-盧子健：政改未到決戰時刻

盧子健：政改未到決戰時刻
20140723


【明報專訊】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全國人大委員長張德江近日南下會見梁振英及特區政府政改三人組，以及香港六大商會及一眾建制派政團，是否表示人大常委將於8月底的會議一錘定音，而張德江南下就是為了傳達信息和指示呢？

由於一系列張德江會議的透明度極低，我們只能依靠有限的資訊大膽推論。我的觀察是﹕中央仍在構思人大常委的決定，而相當大可能是這個決定未至如泛民所擔心的一錘定音。政改還未到「決戰」時刻。

料張德江南下旨在聽報告意見

我相信這次張德江南下所安排的一系列會議的主要目的是聽報告和聽意見。無疑特區政府已向中央提交了政改報告，但公開見諸文字的報告自有其局限，有些情况只能口頭報告。而張德江不單單是見梁振英，也見政改三人組，應該是想掌握較具體、較精細的情况。因為過去7個多月，政改三人組曾經接觸過的市民和團體肯定比梁振英多。

張德江要更具體和精細掌握情况，顯示中央明白要慎重處理香港政改問題，由現在到人大常委8月底會議，仍然是構思、醞釀和拿揑人大常委決定的重要時刻。所以港府亦同時放出消息稱政改三人組會繼續約見各方人士，又說會盡量安排泛民與中央官員討論政改問題。這些會面應該是用來協助中央研判形勢，更準確拿揑人大常委決定的遣詞用字。

這樣分析並不表示中央就政改問題沒有傾向或者沒有原則性立場。有關立場過去亦曾經由喬曉陽、李飛、王光亞、張曉明等官員表達過。一系列張德江會議後亦有若干信息經過各種渠道流傳出來。這些信息在內容方面容或沒有什麼新意，但放在今天政改僵局的場景，也有可堪玩味之處。

梁振英傳達的一個信息是中央仍然希望實現2017年普選特首。這個信息可以只是門面說話，但也可以有另一種解讀，就是雖然現在香港社會有種劍拔弩張的狀態，中央或許認為仍然有討價還價的空間。如果公民提名代表最民主開放真普選的訴求，而提名委員會全票制是最富限制性的篩選，在這兩者之間肯定仍然有討價還價的空間。如果中央還真的想實現普選，就應該和會給予時間讓討價還價有成功的機會。

區別對待佔中公提

一系列張德江會議流傳出來有關佔中和公民提名的信息也有值得玩味之處。明顯地，中央對這兩者的態度都是負面，但似乎也有區別對待。佔中被定位為搞亂香港，會遭受大火力攻擊。至於公民提名，中央當然不會支持，但這仍然是意見範圍內的爭論。畢竟支持普選的不止局限於泛民陣營中人，泛民陣營也不是所有人都堅持非公民提名不可，支持公民提名的人亦不一定支持佔中。事實上，要在2017年落實特首普選，必須得到立法會三分之二議員通過，即是中央需要爭取起碼小量泛民議員支持其方案，亦即是說必須要做到分化或者切割開佔中和爭取真普選的力量。

另外，我們亦應該注意到，特區政府官員非常強調有向中央反映民意，包括70多萬人支持有公民提名元素的政改方案，和有大批市民在7月1日上街爭取真普選。這些社會行動明顯地發揮了作用。龐大的民意力量令特區政府和中央都不敢恣意貶低這些行動所裝載的訴求。

8月人大會議應未至關上大門

依據當前政改博弈形勢，配合分析中央經過不同渠道所發放信息的含意，8月底人大會議較大可能不至完全關上與泛民討價還價的大門。在可見將來，中央的優先任務是强力打擊佔中運動。目前正在進行的反佔中簽名運動正是要營造民意上的優勢，香港商界會陸續被動員反對佔中，目標是把這個運動定位為破壞穩定、破壞經濟，以壓抑泛民陣營內支持佔中的力量。如果在未來幾個月內中央打壓佔中收效，就有利於具體政改方案在年底出爐，有利於迫使起碼部分泛民回到談判桌。

如果上述真的是中央在政改博弈的短期策略，就會避免人大常委決定為泛民所用，成為新的社會行動的動員令，乘着6、7月間民間全民投票和「七一」大遊行所凝聚的民氣，向特區政府和中央形成更巨大的民意壓力。

分析雖然如此，但中央也會通過人大常委決定來收窄未來普選特首方案的討論空間。如何拿揑一個恰可的決定涉及政治判斷，中央的判斷不排除沒有偏差，造成就算沒有決戰的意圖也出現決戰的結果。中央接收信息和意見當然不會只是單靠張德江的高層會面，而是通過多個渠道收風。所以8月底擦槍走火、導致決戰的風險應該屬偏低。不過短期內沒有決戰不等於中長期沒有。在中央未有展示真的能夠接受真普選之前，政改前景仍是不容樂觀。


盧子健
公共事務顧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