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928-陳雅明:香港大學生的時代責任

陳雅明:香港大學生的時代責任
10:23 28/9/2014


【明報專訊】罷課日,港大校園與平日無異,仍如一淌死水,響應的人少之又少,連一次校內集會也沒有。李怡先生早前寫下〈青年學生奮起給香港帶來希望〉及〈年輕人的夢想總有一天會成真〉,此時想起,身為港大生,實在羞愧。校內聽得最多的倒是,「罷課關我什麼事?」、「罷課有什麼用?有用早就參加了。」。大學生對香港政改冷眼旁觀,對香港沒有想法、抱負、承擔,香港亦沒有未來。這次罷課不止是一次抗議,也要反思大學教育、大學生身分,喚醒年輕人,思考香港民主前路。
有些大學生依然抱着「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擔心罷課有礙學習,影響成績,毫無行動, 愧對港大校訓「明德格物」。 儒家經典《大學》有言,「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格物就是讀書,學習事理,但格物只是基礎,最終目標是明明德,即推己及人,彰顯德性,使天下同歸於至善,即天下太平。大學生不是為讀書而讀書,讀書是為了更大的社會抱負。在現代社會,大學教育就是要培育大學生成為會獨立思考的公民,關懷社會。錢穆曾指出,一所大學的精神體現在學生顯露的氣象,但在港大卻全然看不到「明德格物」。大學人文精神失落,亦非新鮮事,但如今橫亙在我們面前的是香港政改的歷史時刻,我們還可以視若無睹,充耳不聞嗎?
沒有大學生可以獨善其身
在重大的歷史轉折點,大學生往往擔當重要的角色。在95年前,五四運動中,無論在行動上和思想層面上擔起重責的都是年輕人。要不是當時的北京學生奮起遊行抗議,引起全國罷課、罷工響應,迫使在凡爾賽的中國代表團拒簽和約,歷史就要改寫了。當時大學生不止在行動上果斷,亦重估中國傳統文化,學習西方文化,為紛亂的中國社會探索改革出路。讀書以外,大學生就是要承擔起社會責任、歷史責任。
人大否決了香港真普選,意味着香港民主化到了歷史轉捩點,是退,是進,是香港大學生迫切思考的重大問題。《中英聯合聲明》與《基本法》只有50年的有效期,香港未來由現在的我們決定。現在失守了,也就殺了未來,根本沒有大學生可以獨善其身。有些大學生想將來得到一定社會地位後,才爭取民主,但那時的香港已不是香港了;有些同學現在已想畢業後移民,但人在異鄉,無論那裏多好,也不是自己的地方。上一代逃難來港,落地生根,就是珍惜香港的自由,在這裏,可以拒絕謊言,可以講真話,做一個有尊嚴的人。在沒有政治自由的今天,個人自由逐漸泯滅,哪個清醒的大學生會認為政改事不關己?政改關係香港未來,自己及自己子孫都牽涉其中,這不才是最實際的事嗎?力挽香港崩潰於狂瀾,保着香港,避免香港淪為中國一個普通城市——這責任已臨到我們這一代年輕人的肩上。
比起認為政改事不關己,更多大學生認為罷課無補於事,寧願花時間讀書,考個好成績。這種短視的、看似理性的無知,毁了集體香港人的長遠利益。這正如哲學家沙特舉的一個例子,一伙農夫在一面山坡上各種了一塊地,他們一個個都先後意識到,砍掉自己地裏的樹木能夠增加可用的耕地,種更多莊稼,於是他們都把自己地裏的樹木砍掉。由於沒了樹木保護,後來一場大暴雨冲走了山坡上的土壤,毁了所有人的田地。若罷課能引起大學生認真思索香港出路,為香港集體長遠利益着想,摒棄短視,這已大有作為。如魯迅所言:「希望本是無所謂有,無所謂無的。這正如地上的路;其實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歷史從來充滿意外,有沒有用,不得而知。1990年,9名台灣大學的學生到中正紀念堂前靜坐抗議,後發展成「野百合學運」,促成台灣民主化,在當時又有誰料到。相反,我們一旦認定一場運動失敗,就必定失敗無疑。我們必須把香港扛起來,曙光不在別處,在我們。


作者是香港大學三年級生,主修政治及公共行政學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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